極品家丁

禹巖

歷史軍事

秋風和藹,樹影窈窕,寬廣的玄武湖有如壹面碩大而光滑的鏡子,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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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蛇鼠壹窩

極品家丁 by 禹巖

2025-3-9 20:56

  五蓮峰山高坡陡,不易攀爬,紮果壹行人卻行進甚快,看起來對此地情形極為熟悉。行了小半截路程,前面便現出壹條險峻的石道,狹窄的緊,兩個苗族壯漢守在道前,看那衣裳上絲線的顏色,是白苗人。
  紮果大頭人在那兩名守衛前站住,大聲道:“請兩位阿弟通報壹聲,就說紮果求見聖姑!”
  把守路口的兩名白苗輕輕搖頭:“日頭落了,聖姑已經安歇,紮果頭人還是請回吧!”
  紮果哼了聲,他身後的壹名年輕些的壯漢已暴跳如雷:“每天來都見不到人影,她當我阿哥是什麽?妳們這兩條守門狗,回去告訴聖姑,如今的苗寨,可不是從前的苗寨了,叫她給我放聰明些,好好伺候我阿哥!”
  “啪!”斜刺裏飛出壹塊巴掌大的石頭,不偏不倚,狠狠砸在那壯漢的嘴角。
  “唉喲。”壯漢淒厲慘呼,嘴唇已被砸的腫了起來,鮮血淋漓,頓如殺豬般嚎叫。
  “紮龍——”紮果喚了聲,急急扶住他,刷的拔出柴刀,四周瞅了幾眼,怒吼道:“誰?誰打我阿弟,滾出來!”
  “紮果頭人,好大的威風啊!”壹聲冷哼傳來,從那狹窄的石道中行來壹個白苗長者,瘦瘦高高,須發皆白,眼神如鷹隼般淩厲,很有些氣勢。
  紮果眼神壹閃,似乎有些懼怕這白苗長者,急忙將柴刀收了起來,恭敬道:“原來是寒儂阿叔,紮果給您問好!”
  “不敢當!”寒儂阿叔搖著頭,臉上滿是冷笑:“紮果頭人現在了不起了,縱橫苗鄉百裏,誰家不怕妳?妳們兄弟倆已經敢到五蓮峰來撒野了!”
  紮果臉色難看,似乎不敢反駁,低頭道:“阿叔誤會了,紮果來此只是求見聖姑的!您是苗鄉最德高望重的長老,我和阿弟都是您看著長大的,這五蓮峰是苗家聖地,我們怎麽敢在此撒野!”
  “哼,”寒儂滿臉怒氣:“妳知道就好!當年大頭人臨終之際,指定聖姑繼位。因聖姑不在山寨,我身為大長老,和其余幾位長老都曾力薦妳暫代其職。本想著妳能為我們苗鄉爭氣、為苗寨造福,可是十余年過去了,妳看看,這百裏苗鄉被妳鬧成什麽樣子?反抗四起、民不聊生,妳對得起賞識妳的大頭人、對得起我們這苗家的數十萬鄉親嗎?再這樣下去,妳就是我們苗家的千古罪人!”
  紮果低著頭,壹句話也不說,臉如豬肝。
  林晚榮在壹邊聽得嘖嘖贊嘆,難怪這位寒儂阿叔氣勢如此不凡,原來是苗寨最年長的大長老。看他教訓紮果就像教訓孫子似的,人家就有這個資本啊。
  苗寨大長老白須急抖,想來這壹番話也叫他自己心裏不平靜。
  “聖姑已經安歇,妳們還是下山去吧,別在這裏胡攪蠻纏了!”寒儂長久才哼了聲。
  紮果眼中閃過壹縷兇光,壹句話也不說,對寒儂施了個苗禮,扶住柴刀轉身就走。
  大長老望著他的背影搖頭長嘆,滿面悲色,沈寂了壹會兒,忽然轉過身來,大聲道:“剛才是哪位鄉親仗義出手?還請出來壹見!”
  他壹連喊了幾遍,石頭後面才蹦出個黑臉的苗家青年,幾步竄到他面前,嘻嘻哈哈雙手合十,連聲道:“大長老,寒儂阿叔,妳好妳好!”
  這個苗人竟然說的華家語,大長老看了他幾眼,驚奇道:“妳是紅苗?哪壹寨的?”
  “我,哦,我是映月塢的!”紅苗青年眨眨眼,見寒儂似是不信的樣子,急忙又道:“依蓮、坤山,這些都是我好朋友,我們壹起來的!”
  寒儂哦了聲,笑著道:“難怪看著眼熟呢,妳這身衣裳,分明就是布依當年成親時穿的嘛!”
  這位阿叔記性倒好,林晚榮急忙點頭:“對,對,這就是布依老爹成親時的衣裳,他只穿過壹次呢!”
  能說出這些細節,自然和映月塢關系密切了,只是這個紅苗咪多舉止古怪,活蹦亂跳的,不說苗語說華語,很是讓人驚奇。寒儂嗯了聲:“剛才打紮龍的石頭是妳砸的?哼,砸的好!”
  “那是!他敢侮辱我安姐——侮辱聖姑,我當然要揍他了,狠狠的揍,看見壹次就揍壹次!”咪多奮力揮拳,眉飛色舞,顯然剛才打的極為痛快。
  大長老看了他幾眼,笑著點頭:“咪多,山下都被紮果的人守住了,妳是怎麽上山的?到這裏又是幹什麽的?”
  “我是跟著紮果混上山的。”咪多嘿了聲:“我到這裏,是想看看聖姑——阿叔,聖姑在不在,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寒儂皺眉:“妳也是來參加花山節、和聖姑相親的?”
  “對,對!”咪多興奮點頭:“我就是來和聖姑相親的。阿叔,看在我幫妳教訓壞人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上去,我真的好想見她!聖姑,安姐姐,我來了——”
  他說著話,竟是隔著大長老跳了起來,向著山上用力揮手,諾大的嗓門頓時傳了個漫山遍野。
  “下去,下去!”寒儂長老突然怒了,奮力將他往山下推去,看他臉色,竟是對他憎惡的很。
  “唉,阿叔,怎麽了,我可沒得罪妳?唉,阿叔——”他身形踉蹌,被推了好幾步才暫停住了,望著氣喘籲籲的寒儂,忍不住眼睛疾眨,滿臉疑惑:就算妳不想讓我見安姐姐,但也別這麽粗暴啊,好歹我還幫過妳的忙呢。
  “華家郎,”大長老怒哼了聲,顯然早就識破了這個偽劣的咪多:“這衣裳是依蓮找給妳的,對不對?”
  “是啊,怎麽了?”
  “那妳還來相親?妳,妳——氣死我了!”寒儂長老氣得白胡子直顫,從旁邊扯過壹條樹枝就往他身上抽來。
  “餵,阿叔,別打,我沒做什麽錯事啊!”
  “打的就是妳這狼心狗肺的華家郎,快給我滾下山去!”
  寒儂阿叔憤怒不已,將他打的無路可逃,又不容解釋,又不能還手,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實在被逼的沒辦法,索性就硬挨了兩下,他站的直了,喃喃道:“寒儂阿叔,我給妳抽幾下,能不能麻煩妳去給聖姑帶個話?!就說有個叫小弟弟的來了,小弟弟很想她!唉,唉,別打,別打,說完了,說完了,我走,我馬上走!”
  垂頭喪腦的沿原路返回,心裏說不出的沮喪。和安姐姐就隔著這麽幾步路,卻偏偏上不去,這不是老天在玩我嗎?
  他這壹頓是上山輕松,下山狼狽,竟被個白苗老頭生生的打下來了,經歷倒是獨特。
  高酋跟在他身後,見他怏怏低頭、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呸了聲道:“兄弟,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那幾個守衛算個屁,咱們打上山去不就得了,想見誰就見誰,看誰敢攔妳?!”
  林晚榮鄭重搖頭:“高大哥,咱們活在世上,有些事能幹,有些事不能幹!這五蓮峰上,都是真正對安姐姐好的人,都是她的親人!我就算再壞,也不能對親人動手啊,妳說是不是?”
  老高聽得肅然起敬,大拇指壹豎:我這兄弟,那境界就是高啊!
  下了山來,天色已經黝黑,林晚榮戀戀不舍的在山腳下轉了壹圈,正要原路返回,忽見遠處的樹林中,隱隱有些燈光。
  老高武功高強,目力極好,望了幾眼,驚奇道:“咦,有人!”
  夜都這麽黑了,還會有誰偷偷摸摸躲在樹林裏?二人相互望了眼,使了個眼神,小心翼翼的向那樹林摸去。隔著還有數十丈,就能看見十余個黑苗的漢子分散隱在明處暗處,四面警惕的張望著,樹林裏的火光時明時暗,看得不甚真切。
  這些人都是熟面孔,正是紮果、紮龍兄弟身邊的隨從。這麽晚了,他們不回山寨,藏在這裏幹什麽?
  林晚榮眉頭緊皺,對高酋微壹頷首。二人的配合早已精妙之極,根本不需言語,老高看準情勢,身形剎那躍起,仿佛暗處湧出的壹縷青煙,無聲無息躍至兩個漢子背後,雙手疾戳,那二人瞬間就癱倒了下去。
  林晚榮疾如貍貓,飛快鉆到老高身旁,將那沈睡的兩個黑苗隱入草叢中,其他人毫無察覺。二人扶著青草緩緩推進,約莫行了五六丈,便聽壹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起早的雲雀才有蟲吃!阿哥,別再猶豫了,剛才在五蓮峰上,妳受那老狗的氣還不夠麽?妳是我們百裏苗寨的大頭人啊,怎麽能由他隨意侮辱?妳看寒儂那個老狗,想罵就罵,什麽時候把妳當過大頭領了?!”
  說話的這個是紮龍,他面對的,自然是他的阿哥、百裏苗寨的實際掌權人紮果了。
  這兄弟倆說話怎麽不用苗語呢?林晚榮心裏奇怪,悄悄探頭出去,只見四五丈外,紮果兄弟並排而立,站在他們身邊的,還有壹個儒生模樣的中年人。
  “阿弟,少安毋躁,”紮果渾實的聲音傳來:“寒儂身為大長老,在苗寨聲望隆厚,非是等閑人物,不僅白苗對聖姑和他忠心耿耿,就連紅苗、花苗、青苗許多山寨也都心向著他們。要對付他和白苗,壹定要計劃妥當才行!”
  “阿哥,那妳準備什麽時候動手?這老狗竟然派人打我,我是壹天都忍不住了!”紮龍捂住流血的嘴角憤憤而言。
  林晚榮聽得偷笑,打妳是活該,下次再撞到老子頭上,就沒有掌嘴這麽簡單了。
  紮果轉過身來,望著那儒生道:“鮑師爺,聶大人今天已經到筠連了嗎?”
  鮑師爺點點頭:“大人今日晌午已到了縣城,正等著大頭人的消息呢!”
  紮果咬了咬牙,猛壹揮手:“好!明天上午,紮果親自去拜會府臺大人,請他為我苗家做主!”
  鮑師爺嘿嘿道:“只要大頭人按時按量繳賦,相信大人壹定會如妳所願的!”
  紮龍聽得拍掌大喜:“只要有聶大人相助,阿哥壹定能大展神威,折服聖姑,打倒那些白苗老狗了!”
  “聖姑,聖姑——”紮果喃喃自語,眼中充滿迷戀。
  望著那喜氣洋洋的三人,林晚榮恨得直齜牙,這他媽到底是官還是匪?簡直就是蛇鼠壹窩了!有這幾人在,布依老爹、依蓮他們的日子能好過嗎?
  老高見他面色不善,知他正在氣頭上,弄不好就要當場殺人,便急忙拉住他,二人悄悄退了出去。
  經過草叢之時,順手解了兩個黑苗守衛的穴道,見二人醒來未察覺異常,這才無聲離去。
  壹路上氣氛沈默,高酋見他臉色冷的跟冰塊似的,便也乖乖的閉嘴。
  行了不知多遠,林晚榮猛哼了聲,轉過頭來:“高大哥,麻煩妳再走壹趟,現在就去找那個吳原,看看紮果和姓聶的明天在哪裏見面?我倒是要看看,這兩個雜碎能耍出些什麽名堂!”
  說話了就好,高酋長長的籲了口氣,急急點頭。眼見已回到城外,便與他分手,徑自去了。
  筠連城西,到處都是露營的苗家人,大多是些年輕的咪多咪猜,不管是紅苗白苗花苗,短短相處他們就已經打成了壹片。大家點燃篝火,圍著火光載歌載舞,歌聲笑聲響成壹片!
  望見姑娘小夥那充滿朝氣的面龐,聽著他們飄蕩在空中無憂無慮的歡笑,林晚榮無奈中又有些欣慰,這些才是苗家的未來啊!
  城外人多,笑語不絕,搜尋了半晌,擠出了幾身臭汗,也沒找到依蓮他們的映月塢在哪裏。望著那遍地攢動的人頭,他有些傻了,近萬人壹起相親,沒想到花山節這麽大的氣勢,這叫我到哪裏去找依蓮他們?
  “唉——
  不是有網不肯撒,
  不是有秧不肯插;
  撒網沒有船來搭,
  插秧沒有水來打。
  阿妹想哥淚紛紛,
  不知阿哥妳在哪
  ……”
  恍如百靈清唱,壹曲嘹亮的山歌,忽從人群中爆出。遠遠的山崗上,紅艷艷的篝火燒得正旺。篝火邊上,壹個俏麗的身影默默佇立、翹首企盼,動人的歌聲便是由此而來。
  “依蓮!”林晚榮興奮的直揮手,跳起來就向那邊跑去。要說依蓮是真聰明,這山歌尋人的法子獨壹無二。
  “阿林哥——”少女看見他的身影,頓時喜上眉梢,急急推開周圍聞她歌聲蜂擁而來的咪多們,歡快的向他跑來。
  望著依蓮近在咫尺、紅撲撲的臉頰,他壓抑的心情頓時清爽了許多,彎腰抹了把冷汗,氣喘籲籲道:“真,真不好找啊!依蓮,妳們怎麽躲在這裏?!”
  依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們出城的時候晚了,只能找些偏僻的地方落腳!阿林哥,妳餓了沒有?!”
  忙了半天,還真是沒吃過東西,他急忙點了點頭。依蓮咯咯嬌笑,解開身上的包裹,卻是晌午分給她的糕點,竟似壹點沒動過。
  她壹股腦全部捧到他掌心裏,林晚榮是真餓了,狠狠咽了幾塊,含混不清道:“依蓮,妳吃過沒有?”
  看他狼吞虎咽,依蓮欣喜的點頭,將盛清水的竹筒遞到他手中:“我吃過了,可是壹個人吃不完,這些都是留給妳的!”
  充實了下肚子,正要籲口氣,忽覺有些不對勁,擡起頭來壹看。媽呀!四周全是虎視眈眈的咪多,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個個都扶著柴刀,怒目圓睜,仿佛馬上就要沖上來了!
  “這,這是幹什麽?”他嚇得水也不敢喝了,嘴裏的糕點吧嗒掉在地上。
  挨在依蓮旁邊的映月塢裏壹個與他相熟的咪猜笑著道:“這都還不明白麽?這些咪多,來自不同的山寨,都是要與依蓮對歌的!阿林哥,我們依蓮為了妳,已經在這裏不停的唱了壹晚上,就為了能讓妳找到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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