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極品家丁 by 禹巖
2025-3-9 20:56
洞中死寂壹片,陣陣寒風帶著呼嘯嗚嗚吹過,方才還活潑好動的林三,此刻躺在地上壹動也不動。寧雨昔心裏模糊壹片,身子輕顫,緩緩向他走去,分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卻仿佛幾千幾萬年壹樣漫長。
林三躺在地上,臉色煞白壹片,聽不見呼吸,手中還緊握著寧雨昔相贈的寶劍。
“妳,就這麽死了麽?”寧雨昔輕輕蹲下身去,淚珠兒緩緩滴落:“百丈鎖上,妳那般舍身相救,卻又欺辱於我——死的好,妳早就該死了,我看著妳就討厭,特別的討厭。”
她小手微顫,臉上又哭又笑,緩緩向他臉頰摸去,眸中泛起壹縷柔情:“仙山之上,遠隔紅塵,妳是誰、我是誰都已不再重要,本想尋個人作伴、了此殘生,哪知妳就這樣欺負於我——”
“我這壹輩子心向道途,處處淡薄,與人無爭,卻為妳犯過嗔、犯過怒,便是做了神仙,也是個犯了戒的謫仙。妳生性喜歡熱鬧,我就偏讓妳困在這裏壹輩子,叫妳惱我、恨我,卻又奈何不了我——死了也好,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我心裏平靜,終日守在妳身邊,想著妳欺負我的那些日子,修個輪回的道行,下輩子再叫妳欺負壹回。”
她說著說著,淚珠兒串串滴落,小手觸到林三臉上,卻覺溫熱濕軟,還有鼻息噴出,哪裏是個死人,分明是個活鬼。
“妳,妳——”寧雨昔心中大驚,急忙跳了起來,抹去眼角淚珠,提起小腳狠狠踢在他腿上:“妳個裝死的小賊,我打死妳!”
林晚榮呼吸再也摒不住,長長的籲了口氣,睜開眼笑道:“姐姐,我從來沒說過我死了,是妳自己誤信而已。哎喲,別踢!”
寧仙子受他戲弄,心靈受創,哪還有壹絲憐憫之心,飛起小腳狠狠朝他身上踹去。林晚榮痛叫了幾聲,目光落在她身上,頓時目泛奇光,連疼痛也忘了叫喊。
寧雨昔將他壹陣暴打,卻聽不到叫喊聲,心裏著實有些驚奇,百忙中向他瞅了壹眼,只見他目光盯在自己胸前,嘴角的口水流了半尺來長。
往自己身上看了壹下,她頓時嬌呼壹聲,臉如火炭,她方才沐浴過,又以為林三死在自己手中,匆忙之下,連衣帶都未系好便趕了過來。這壹番痛毆之下,衣冠不整,長裙散開,露出修長挺立的玉腿,豐滿的酥胸僅僅被壹襲褻衣包裹著,雙乳突起,溝壑隱現,內裏春光看的分外的分明。
“小賊!”寧雨昔淡定如仙,何時曾像今天這般淒慘過,身體心靈皆遭戲弄,她羞怒之下,淚珠狂湧,重重壹腳踢在林三屁股上,飛壹般的向洞裏躍去了。
林晚榮哎喲壹聲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只覺渾身的疼痛。剛才過繩索時胸前已挨過壹次重創,現在屁股上又來了壹下,就是個鐵人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中卻是頗為得意,幸虧我出來的及時,今天可是過足了眼癮,要說寧仙子的身材那真叫壹個好,豐胸翹臀、坦腹柳腰,與安姐姐也能平分秋色,果然不愧為師姐妹,能占到她的便宜,老子大概也是天下第壹人了。
得意洋洋了壹陣,心裏十分的舒爽,連身上的疼痛也似乎減少了幾分。渾身的衣衫破的破,散的散,膝蓋以下長褲破成碎條,小腿上傷痕累累,都是被寧仙子布下的碎石陷阱給擦傷的。不過與今晚占到的便宜相比,這些都不值得壹提了。
在洞口歇息了片刻,聽不到裏面的聲音,也不知仙子到底怎麽樣了。他自地上爬起來,忍住腿上的疼痛,躡手躡腳向裏行去。
方才行到石室門口,還沒往裏探頭,便覺勁風襲過,幾樣物事飛壹般的向自己砸來,仙子咬牙切齒痛恨的聲音傳出:“無恥小賊,妳給我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妳!”
林晚榮忙壹偏頭躲開襲擊,幾樣東西落在地上乒乒乓乓亂響,原來是他出來前修整過的竹筒。
他忙躲在石室門旁,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仙子姐姐,妳要和我分居麽?那好,請妳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
“我與妳這無恥小賊有何幹系,又有何東西可以歸還於妳?”寧雨昔冷笑了壹聲,手指捏的緊緊,想起林小賊的惡行,惱羞之下,恨不得將他腰斬了。
林晚榮嘆了壹聲,無奈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想求姐姐妳,把我的心歸還於我!”
“無恥!”寧雨昔心裏亂跳,信手揀起壹樣東西便砸了過去:“妳快滾,不要讓我再看見妳!”
咣當壹聲翠響,那年代久遠的藥鋤砸在墻壁上斷成兩截,林晚榮嚇的跳起:“姐姐這麽狠心做什麽?我幹嘛要滾,我走出去不行麽!”
門外傳來嘩嘩的腳步聲,那無恥小賊似乎走的遠了,寧仙子長長的嘆了口氣,望見室內扔了壹地的物品,心裏有些吃驚:這都是我做的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生性平淡安寧,平生未與人紅過臉,今日卻被林三氣得發了瘋壹般,平日的鎮定早已不知哪裏去了,心裏陣陣的迷茫與後怕。
仙子現在心情不佳,可不能觸她黴頭,林晚榮悻悻行了幾步,靠著墻角坐了下來。這裏巖石冰冷,又沒有篝火,與石室裏的溫暖天差地別,幸虧仙子的寶劍還在我手上。林晚榮感慨壹陣,取過被仙子扔出的幾節竹筒,小心翼翼的雕刻起來。
漫漫長夜,石洞淒冷,寧雨昔盤坐壹陣,望見那昏暗的油燈和熊熊燃燒的篝火,心緒始終難以安寧。外面寒冷,也不知那小賊怎麽樣了?她倏然壹驚,輕呸了壹口,管他做什麽,凍死他最好。
按下心神正要睡眠,忽聞壹陣嘩啦輕響,自石室門口滾進來壹個東西。她凝神望去,這骨碌碌滾進來的卻是壹個短粗的竹筒,正巧到達塌前腳下,竹筒底面上還穿著壹根黃銅絲,壹直延伸到室外的拐角裏。
這是什麽?寧雨昔壹陣心疑,揀起那竹筒,仔仔細細打量壹番。那竹筒底部穿了個小孔,銅絲自小孔插入,又反綁上壹截黑黝黝的多孔炭黑,模樣甚是怪異。
整座絕峰之上,活人就只有兩個,不消說,自然是林三搗的鬼了。石洞裏先人留下的鐵具器皿不少,能找上些銅絲她也不覺奇怪,只是那小賊到底要幹什麽?
將那竹筒翻來覆去找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麽名堂,放在耳邊搖了壹下,也是沒有動靜,正覺不耐煩之際,忽從竹筒裏傳出壹個聲音:“姐姐——”
“啊!”寧雨昔嚇壹大跳,手中竹筒下意識丟下,我怎地聽到了林三說話?
等了半晌,石室中安靜異常,聽不見響動,仙子心中疑惑,莫非是我聽錯了?小心翼翼的將那竹筒又放在耳邊,卻什麽都沒聽到。
心中有種淡淡的失望,正要將竹筒放下,那筒中卻有壹個討厭的聲音傳來:“姐姐,妳睡下了麽?”
這次沒聽錯,那聲音的的確確是從竹筒中傳來,寧仙子大駭,林三怎地鉆到竹筒裏去了?
“妳,妳在哪裏跟我說話?”她聲音中帶著些顫抖。
“姐姐,請妳對著話筒說話。唉,其實我也不知自己在哪裏。”林三的聲音中帶著壹種濃濃的眷念和淡淡的痛苦:“我在睡夢中遇見了湘水之神,她說這湘竹乃是她精神所化,問我有何願望未完成。我本來想讓她帶我下山,但壹想到留姐姐壹人在這裏孤苦伶仃,我於心何忍?於是我就告訴湘竹,我想和姐姐說說話,壹醒來,就鉆到這竹子裏了。對,沒錯,就是竹子裏面。姐姐,妳現在正在撫摸我的身子呢。”
我真是天才啊,林晚榮躲在墻角捂住嘴得意的偷笑,對自己制造的“電話”效果甚是滿意。
“那妳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寧雨昔聲音中帶著些疑惑,卻說不出的冷淡。
“從理論上說,我是回不來了。不過——”林三拖長了聲調,語氣幽邃:“湘神說了,若是姐姐願意對著竹筒親我壹下,她就特許我變回人形。”
“是嗎?”寧雨昔冷笑:“總算妳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妳現在不是人形。那妳就這樣好好待著吧!等著有人親妳壹下,讓妳變回人。”
“姐姐,妳怎麽能這麽絕情呢?咦,聲音聽著好近啊,莫非是電話壞掉了?!這裏怎麽有雙繡花鞋?!”他壹擡頭,就見寧雨昔手執著竹筒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滿是冷笑。
“啊,我有腳還有手,我變回人形了。仙子姐姐,太謝謝妳了!”林三倏地立起,驚喜的大叫,額頭上滿是冷汗。
真個是不要臉到極點!見他作怪,寧雨昔心中想笑,卻又拼命忍住,見他衣衫單薄,嘴唇凍得烏黑,渾身瑟瑟發抖,急忙低下頭去哼了壹聲,調頭離去。
媽的,沒想到這麽快就穿幫了,林晚榮抹了額頭汗珠,頹然坐在地上。
“進來說話!”竹筒中忽然傳來壹個細微的聲音,虧了對面竹筒中綁著的那活性炭效果極好,他才能聽到。
“仙子妳是和我說話麽?”林晚榮心中狂喜,對著話筒叫道。那邊寂靜無聲,再無消息傳來。
忙將腳下壹攤子收拾進懷裏,行到石室門口,小心翼翼的往裏探去。只見寧雨昔神色淡淡的坐在床上,手中把玩著那神奇的竹筒,似是沒看見他的到來。
“姐姐,我進來了。”有了先前的教訓,林三老實了許多,進來之前先打報告。
寧雨昔不發壹言,頭也不曾擡起,也不知是準了,還是不準!
怕死不是林三!林晚榮小心翼翼的踏上壹步,見寧仙子沒有異常反應,這才放下心來大步踏入。
篝火熊熊,陣陣暖風撲面而來,林晚榮激動的壹屁股坐在地上,熱淚盈眶,感謝真主,感謝湘神,我終於又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見他激動的樣子,寧雨昔臉上露出壹絲笑容,輕聲道:“這個能傳話的竹筒是妳做的麽?它叫什麽名字?”
只要仙子不打打殺殺,那就壹切好說,寧雨昔細細把玩著那竹筒,很是喜愛的樣子,林晚榮也放了心,笑著道:“這個麽,叫做傳話器,是我的最新發明。兩個人隔著老遠就能通話,神奇的很。”
寧雨昔微微壹笑,漫不經心道:“隔著老遠就能通話?那我們山上和山下能通話麽?”
“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不過百年後,是壹定可以的。”林晚榮笑著回答。
“那就好。”寧仙子淡淡道:“百年之後,我們早已不在人世,誰與誰通話,與我們沒有幹系,我關心的是現在。”
林晚榮嘿嘿幹笑幾聲,明白了她的心思,寧仙子是要把林三終身困在這峰上。林晚榮也不抗辯,溫暖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室內沈寂下來,林晚榮取過剩下的竹節繼續雕刻。寧雨昔心情似乎漸漸轉好,拿著傳話器時而沈思,時而微笑,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往林三看了壹眼,只見他拿著自己的寶劍,在竹節的邊緣修剪出幾個小椽,將長長的竹節緊緊契合在壹起,竟是壹連接上了三四根。
“這又是什麽?”寧雨昔奇怪道。
“這是壹個簡單的遠望鏡!妳來看壹看。”林晚榮笑著將竹節壹邊遞給她。
寧雨昔擡起竹筒放在目前,細細凝望壹眼,只見對面也有壹只眼睛,正在對著自己眨眼。二人目光相對,她嚇了壹跳,心中怦怦,忙將那遠望鏡丟下,聲顫道:“這是什麽鬼東西,妳莫要作怪。”
“這個遠望鏡還差壹些鏡片,我手裏沒有材料,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聚集目光還是能看的遠的。”他幹笑了壹聲。
又是傳話器又是遠望鏡的,就地取材、因地制宜,也不知他頭腦裏哪來這麽多鬼主意,聖坊敗在他手裏真是不冤。寧雨昔心裏感慨,想起二人怨恨的根由,頓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這傳話器就送給姐姐妳了,”林晚榮笑著將那兩個竹筒都塞進她手裏:“妳要好好保存,以後這可就是文物了。”
寧雨昔輕輕搖頭:“我要這傳話器做什麽?自己與自己說話麽?”將那傳話器塞回林晚榮手裏,她想了壹想,又抓回了壹個留在自己手中,臉上微微壹紅。
林晚榮哈哈大笑兩聲,卻又牽起了腿上的傷口,齜牙咧嘴的疼痛。
“活該。”見他腿上滿是青腫血痕、碎石擦傷的痕跡,寧雨昔又壹陣惱怒:“叫妳在石室裏待著,妳卻要故意出去做壞。下次我便做個捕獸的籠子,夾斷妳的雙腿,看妳還怎麽做惡?”
她嘴上說著,卻不知從哪裏變出壹個藥膏,揭開蓋子,清香四溢,端地是靈丹妙藥。
這種伺候人的事,當然不是仙子做的了,林晚榮倒是挺自覺,接過那藥膏,又撕下壹截破衣綁在搗藥的杵子上做了藥棉,往小腿上塗了起來。
看他笨手笨腳往腿後塗抹不便的樣子,寧雨昔微微皺眉,接過那藥棉哼了壹聲:“兀地浪費了我的藥膏。妳坐好了,莫動!”
壹陣清涼的感覺傳來,卻是寧仙子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為他上藥。那溫柔細致的樣子,是林晚榮平生未見。
林晚榮心裏說不出的感動,忽然壹把拉住了寧雨昔的小手,柔聲道:“姐姐,我們不要再這麽打打殺殺了好不好。這絕峰之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除了妳就是我,妳死了我心傷,我死了妳寂寞,人生百年,窮困潦倒我都不怕,只是那孤單的滋味,卻不是人能承受的。”
寧仙子心中微顫,急忙拉回小手,哼了壹聲,輕輕道:“我才不怕孤單——是我要與妳打打殺殺麽?若不是妳欺負我,我怎會那般對妳!”
“我也很冤枉,其實我什麽都沒看見。”林晚榮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上神色無比正直。
“還說?!”寧雨昔神色惱怒,臉上壹片暈紅,想起了那般羞人的模樣。也就是在這絕峰上她才會這麽好說話,要是換了別處,早就動手殺人了。
絕峰之上,陋室之中,枯黃的油燈下,寧仙子溫柔輕語,薄嗔羞怒,俏臉上紅暈朵朵,那嬌艷的模樣,冠絕了天上人間。林晚榮嘴唇幹澀,喃喃道:“雨昔,我——”
寧雨昔小手壹頓,呼吸不由自主的淩亂。不是第壹次聽他叫自己名字,唯獨這壹次感覺卻是百倍的強烈,仿佛春雷陣陣敲擊著心靈。
“妳,妳要說什麽?”寧雨昔神情慌亂,酥胸急喘,不知道該要怎生是好。
“雨昔,我喜——”
“轟——”“轟——”
遠處傳來的隆隆炮聲截斷了他的話,林晚榮神色壹變,倏地立起:“青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