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

純潔滴小龍

靈異推理

“細那康子們,吃飯了,嗚嘞嗚嘞嗚嘞~”
系著圍裙的崔桂英左手端碗,右手握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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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二章 3/3

撈屍人 by 純潔滴小龍

2025-2-12 18:22

  譚文彬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欠人情欠人情,妳家人情是批發的對吧,見面以來,都欠三個了。
  “好說好說,我幫妳與公公通融,包在我身上。”
  “多謝。”
  這時,壹盞盞白燈籠飛起,如螢火升空,將這壹塊區域,映照得透亮。
  壹陣陣陰風自宴會廳那裏吹出,裏頭夾雜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狼嚎。
  剛再次走陰去幫熊善通融的譚文彬,看見的則是無數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宴會廳那裏傳來劇烈的喝彩和叫好聲,壹派喧囂熱鬧景象。
  宴會,開始了。
  當首座上的盔甲,漸漸立起時,宴會廳內的溫度,就開始迅速降低,是字面意義上如墜冰窖的感覺。
  李追遠特意看了壹眼隔壁桌那孩子,發現孩子依舊呼呼大睡。
  看來,事後自己有必要把那繈褓借過來,仔細研究壹下材質。
  李追遠開啟了走陰。
  然後,他發現,在自己走陰後,依舊能看見那個孩子。
  這說明,這孩子也在走陰。
  孩子的靈覺,居然能敏銳到這種程度。
  但李追遠卻不覺得這算什麽“神童”,反而為這個孩子感到悲哀。
  他應該是出生後跟隨父母行走江湖,被浸染了那些邪祟氣息刺激了靈覺。
  這也意味著,哪怕他還小還不會說話,但未來的道路,已經被確定了。
  他連想當壹個普通人的權力都沒有,因為壹個普通人處於隨時可見鬼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正常生活下去。
  李追遠將自己的視線,挪到主臺上。
  那位秦家龍王,自是不在那裏的,那真的只是壹座雕塑而已。
  而且,陰萌也不在臺上。
  倒是那位將軍,李追遠看到了。
  他枯瘦得如同壹具幹屍,那壹套盔甲雖然被他頂起來了,卻根本無法繼續駕馭起來,他更像是壹只,躲藏在不合身盔甲裏以求獲得慰藉與安全感的白色獼猴。
  其全身上下,散發著腐朽衰敗的氣息,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老家桃樹下喊著要自己把自己鎮殺等死的那位,和他比起來,那都可以叫精神矍鑠!
  三重天鎮葬開局,好不容易借著契機想要翻身,就遭遇來自龍王以及老天門四家的齊齊出手鎮壓,清末時趁著天機大亂想要再做最後壹搏,又被老天門四家後人給壓了回去。
  將軍,已經油盡燈枯。
  但這就是讓李追遠感到不解的地方,將軍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那這些不可直視的存在,又到底是誰,賦予了他們這種威能?
  事情,似乎和自己原本所預想的,完全不壹樣。
  怪不得熊善會說,他上次下來時,有機會重新封印回將軍。
  是的,這樣的將軍,只要把握好時機,就比如自己現在與他的這個距離,他自己也能嘗試去進行封印。
  可問題是,將軍並不是這裏的關鍵。
  而且,自己在阿璃夢中所看見的那位牛刀解家趕屍道長,也沒見他出現。
  將軍艱難地舉起酒杯,對向陰萌所坐的方向。
  終於,陰萌再次走陰成功。
  她壹臉蒼白地出現在了酒桌上,胸口壹陣起伏,壹副被趕鴨子上架的樣子。
  李追遠低頭,看見自己桌上果然出現了精致的酒菜,就順手端起壹杯現實中不存在的酒在手裏把玩著。
  將軍對陰萌目露柔和,等待與其舉杯。
  陰萌用壹種比將軍更艱難地姿態,千辛萬苦之下,將面前的酒杯舉起,完成了虛碰。
  將軍滿足了,喝了壹杯酒。
  下方坐著的人群裏,傳來齊聲呼喊:
  “敬酆都大帝!”
  陰萌手裏的酒杯,在還未送到自己嘴邊時,她就消失不見了,竟是壹刻也無法再多維持。
  李追遠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若非陰萌在用毒方面得到了劉姨的傳承,這陰家,是真的墮落得太不像話了。
  早前陰家先祖不管怎樣,好歹還能上桌蹭個飯,現在是上桌都變得如此勉強。
  將軍沒有生氣,反而像是笑了笑,眼裏也流露出追憶。
  身旁的侍女斟酒將軍再次舉起酒杯,敬向另壹側,也就是那座雕塑。
  將軍的眼裏看不出絲毫恨意,只有欣賞與認可。
  陰萌能坐上那個位置,純粹看的是陰長生的面子,事實上,這主臺上,能與將軍平起平坐的,只有這位秦家龍王。
  因為,這是曾經擊敗過自己的男人。
  下方,傳來比之前聲量更大的齊聲大喝:
  “敬秦家龍王!”
  李追遠本來很安靜地看著這壹幕,但就在將軍向那座雕塑敬酒時,他發現,將軍那綠色如豌豆般的眼眸,忽然壹瞥,似是繞開了那座雕塑,看向了就正好坐在雕塑下方這壹側的自己。
  將軍,看見自己了。
  將軍繼續保持著舉杯姿勢,他那纖細的手臂,在顫抖。
  李追遠舉起自己桌案上的酒杯,與將軍敬了壹下。
  看見就看見了吧,這個時候,少年心裏反而沒什麽慌亂情緒了。
  酒杯送到面前,李追遠抿了壹口。
  因為知道它是憑空產生的虛假,而不是侍女宦官們端上來的奇怪代餐,所以喝壹口,沒什麽關系。
  酒味並不濃郁,但帶著芬芳氣息,入喉後很快消散,消失不見。
  李追遠放下酒杯。
  將軍也收回了視線,他註視著下方這喧囂熱鬧的人群,從他身上,能感知到壹股疲憊.但他很快又強行打起精神,再次舉起酒杯,向四周敬去:
  下方,傳來兩聲潮,第壹聲的聲量最大:
  “敬牛刀解家,舍身取義,祭親族血脈,以鎮邪祟,護我生靈,衛我正道!”
  第二聲,聲量小了許多,人數似乎只有第壹聲的四分之壹。
  “敬天門四家,勠力同心,除魔衛道,保我鄉梓,還以太平!”
  哪怕他們所喊的“邪祟”和“魔”,就是將軍本人,但將軍依舊和他們共同舉杯,飲下這壹杯酒。
  所以,在座的這些人,都是當初曾與那位秦家龍王壹起,為鎮壓將軍而戰死的老天門四家的先祖。
  只是,這種莫名融洽的氛圍,又是怎麽壹回事?
  化幹戈為玉帛了?
  還是說,昔日的對手,現在也都互相認可,甚至還惺惺相惜?
  這不像是在演戲,因為將軍身上的氣機,遮掩不了,而且他完全沒必要單獨為自己,開演這壹場。
  但問題也隨之來了,妳們要是真的都想開了,連大魔頭本人也放下釋然等著最終消亡了,那到底誰才是反派?
  自己的這第四浪,是自己提前尋著主動踏過來的。
  但熊善他們,可是早就在這裏了,那他們在這裏忙活什麽呢?
  亦或者是,江水對熊善的真正指引,又是什麽?
  忽然間,宴會廳的門被推開。
  將軍看向門口方向,眼裏流露出復雜的情緒。
  李追遠沒辦法回頭去看,因為他後頭現在坐著壹大片不可直視者,只能等來人自己走上主臺,自己才能看清楚是誰。
  很快,李追遠看見他了。
  是壹個男人,年紀和古玩街汪家女差不多,不過現在那位汪家女,應該已經葬身於鬼眼火海了。
  這男人,應該三十歲左右,上臺後的他,徑直走到將軍面前。
  二人目光對視。
  虎死威猶在更何況將軍還未徹底消亡,但他卻避開了與男人的對視,像是壹種妥協,也像是壹種無奈。
  男人嘴角露出笑容,他轉過身,面朝下方。
  這壹刻,李追遠才發現,男人的眼睛,是瞎的。
  不是那種自然致盲,看其眼窩附近的傷口,更像是其本人,強行把自己眼珠子摳挖出來的。
  沒有眼睛,看不見了,所以他能大大方方地,面向下方這麽多“不可直視者”。
  男人喊道:
  “諸位前輩,還記得當年天門四家,在這裏鎮壓將軍前,所立下的誓言麽?”
  下方齊聲喊道:“天門四家,生死與共,鎮壓邪祟!”
  男人再次喊道:
  “還記得當初,我祖爺爺以我牛刀解家血親為祭,入宮封印將軍時,諸位所立下的誓言麽?”
  “我汪家立誓,將與牛刀解世代共存,永不背離!”
  “我蔔家立誓,將與牛刀解風雨同舟,攜手相持!”
  “我言家謝立誓,將與牛刀解不分彼此,同生共死!”
  男人張開雙臂,喊道:
  “百年來,汪家、蔔家、言家謝,三家打壓我牛刀解,殺我族人,奪我傳承,意欲吞並,吃我絕戶。
  諸位,
  該當如何?”
  男人手中舉起壹面令旗,指向頭頂。
  下方,
  齊聲怒吼:
  “該當滅族!該當滅族!該當滅族!”
  黑色的漩渦,在宴會廳上方升騰而起。
  這壹刻,李追遠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每個趕屍人隊伍裏,都有壹個腳不沾地的人;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在場的這些天門四家先人,都無法被直視。
  因為,他們都是咒!
  他們的威能不是源自於將軍,他們將自己化作了咒的壹部分。
  他們既是咒之壹,通過他們,能窺見全咒。
  而且不知道什麽原因,這些咒壹直在積攢,天上偌大的壹圈,竟只有涓涓細流流淌而出,絕大部分都留存硬生生憋在了這裏。
  如此龐大的咒術誰能直視?
  見之即噬!
  所以,當下現實世界裏,汪家、蔔家、言家謝,全都遭受了詛咒。
  而對他們下咒的,
  正是當年為了鎮壓將軍而戰死於此的,他們三家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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