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交錯的記憶

　　遠處已經響起了戰鬥聲，也不知道是誰遇上了妖獸，“砰砰砰”的好不熱鬧。秦弈悠悠然繞過灌木叢，往林間走去。
　　天香果是天材地寶壹類，壹甲子壹成熟。成熟了也不會很快衰落，會在樹上掛很久，所以往年壹般都是等到接下來的另幾種東西成熟時，派人壹起來采。
　　這種果子日常當水果吃都很有補充元氣、旺盛氣血的作用，如果用來煉丹還有多種效果，其中最讓秦弈留心的是，能強化增壽類丹藥的藥效，恢復虧損的精氣血氣。
　　比如原先只能增壽十年的丹藥，加了天香果煉制，說不定可以到十五年，而體內元氣的虧損還可以得到補充。
　　秦弈感應著戒指裏的壹枚冰凜包裹著血液的丹藥，心神壹直都很飄忽。
　　自從到了這個地靈秘境，他就時不時想起程程，就是因為天香果的性質讓他無可按捺地把這枚丹藥聯系在壹起。
　　秦弈至今不知道這枚丹藥折損了程程自己的壽命，但不妨礙他猜得到這枚丹藥裏的血屬於程程，他無論如何不會輕動。當初隱隱的壹些芥蒂，早就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了，至今還穿著人家的衣服戴著人家的玉佩呢……
　　反而是有些回憶在淡淡縈繞，那時而妖嬈無限時而溫柔似水的女子，白衣金環，裙下赤足……以及那壹句“丹拿走，妳留下”。
　　這丹藥就是最大的信物，承載了他生命中經歷過的壹段很值得回憶的過往。
　　如果能添加別的東西重新煉過，能使這枚丹藥綻放出更高的價值，那麽此處的天香果，即使不為了比賽，他也是誌在必得。
　　“嗖！”附近樹上如電般射來壹條青蛇，襲擊秦弈的後頸。
　　“嘭！”眼前的人類忽然變成了壹條白蛇，背上還有兩條翅膀扇啊扇，眼神很兇。
　　青蛇嚇了壹大跳，本能地壹溜煙跑了。
　　白蛇沖著它的背影發出了“rua”的聲音，又“嘭”地變回了秦弈，自顧自樂得發笑。
　　在遇上高級別妖物之前，哪怕是達到化形期的妖怪也難免會被這種惟妙惟肖的變化影響，心生本能的畏懼。這是秦弈在這類原始生態之中最有利的伎倆，比壹路打得氣喘籲籲方便多了……
　　可惜秦弈的變化有很多限制。比如他自己不會飛，所以變成能飛的形態也不會飛，不能借助這種方法取巧來飛。剛才變成夜翎模樣，也只是浮空剎那，很快就會摔下去的，所以立刻變回了本體，否則壹只螣蛇在地上爬，才叫丟人。
　　雖然夜翎本身就很丟人。
　　再比如他不能變成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像程程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過本體，所以他變不了乘黃，想來想去自己所接觸到活的高端異獸還真只有夜翎。
　　真丟人。
　　想了半天，變成血蛟在地上爬也不對啊……於是變成了虢王的樣子，壹只兇惡虎形，虎爪極利。
　　壹只虢大搖大擺地在原始叢林之中走了進去，所過披靡，附近的異獸全嚇得跑了個壹幹二凈。
　　有些可能本來要打得很艱苦的戰鬥，連壹絲火花都沒起。
　　還好外界看不見裏面，不然萬道仙宮怕是要吐血，這是他們仙宮之道嗎？太不要臉了……
　　小心地循著“導航”標註的路線，絕對避開更強的生物區域，慢慢穿過原始叢林，到了林中壹片山巖處。
　　山巖高處斜斜長了幾根枝丫，上面懸著紅彤彤的圓果，還沒有蘋果大。果子散著異香，有幾條蛇在崖下揚起脖子，流著蛇涎。
　　這就是天香果，以及在這生態之下盯著果子的異蛇。
　　每壹條蛇都粗如人體，實力均在化形巔峰。
　　所謂化形是境界名稱，在這個境界裏妳可以變成人形，但不意味著非要變成人形，不在人類社會中過日子，根本沒有變形的必要——甚至可能因為沒見過人類長啥樣，變都不知道怎麽變。
　　聽到有什麽接近的聲音，所有蛇類齊刷刷轉過腦袋，繼而蛇瞳全部豎了起來，蛇信吞吐，戰意凜然。
　　虢型嚇不走它們了，仿佛要宣示這裏是它們的地盤。
　　其實秦弈並不純粹為了避戰才變形的，此地的原生妖物讓他起了很多懷念，並不想來殺得血流成河。於是想了壹想，再度變成了螣蛇。
　　壹條粗了很多的螣蛇，如血蛟壹般粗細，翅膀壹張，天火狂吐，兇戾絕倫。
　　這不僅是變形，還需要演技。
　　壹群異蛇驚詫地鼓起眼珠子，終於跑了個幹凈。
　　“蠢蛇形態挺好用的，檔次就是高。”秦弈笑呵呵地變回人形，輕松自在地開始摘果子。
　　“想不到秦師弟還有如此手段。”不遠處傳來悠悠的聲音，轉頭看去，周雲城靠在山壁邊上，沖著秦弈笑。
　　秦弈也不驚奇，笑呵呵道：“獻醜了獻醜了。”
　　見他手也不停地繼續收果子，周雲城眼中終於露出了壹絲冷意：“此地動武是應有之義，秦師弟如此大意，真當我不會動手嗎？”
　　秦弈笑道：“但我不怕妳啊。”
　　“那妳怕它麽？”周雲城話音未落，天上腥風驟起，陽光驟然黯淡下去。
　　秦弈擡頭壹看，便見壹只虎形牛尾的兇獸從天直撲而來，兇猛絕倫。
　　秦弈迅速撤開，那兇獸重重頓在地上，地面都被這壹頓凹下了壹丈深坑。兇獸嗜血地擡著頭，沖著秦弈狂吼：“汪汪！”
　　“……”秦弈心中瞬間就浮現了這是什麽。
　　虎形牛尾，聲如犬吠，有著豬的名字：彘。但壹點都不萌，是典型食人兇獸。
　　而且還是凝丹之境的彘……妖的凝丹之境，等如人的騰雲。
　　程程級的妖怪，不是此時能抵擋。
　　但這只彘卻沒有立刻攻擊秦弈，似乎有些忌憚，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看見了螣蛇形態呢，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秦弈盯著彘，手中摸出了“導航圖”，壹邊慢慢後撤，口中道：“周師兄引這等兇獸來此，就不怕自己也落入獸腹？”
　　周雲城在壹旁呵呵笑：“我們醫宗有些藥粉，可以避妖獸。當然也有些藥粉，可以引妖獸。在外面我找妳打招呼之時，就已經暗中在妳身上彈了些藥粉，秦師弟還是捏碎玉石，讓妳家宗主救妳出去吧。”
　　“所以妳們連這壹步都做出來了，那就並不僅僅是要坑我，而是妳們確實想要拿第壹，是為了獎品？”
　　“這就不勞秦師弟費心了，妳還是先應付了兇獸再說吧。”周雲城看了看似在猶豫的彘，也不管它在猶豫什麽，飛速掏出壹個瓶子拔開了瓶塞。
　　有異象從品種散發，那彘仿佛受了什麽刺激壹樣，終於壹聲狂吼，向秦弈飛撲而來。
　　秦弈飛速在“導航圖”上壹按。
　　圖中忽然伸出壹只纖手，“啪”地壹拍，正中兇獸腦袋。兇獸兩眼圈圈地栽倒在地，昏厥過去了。
　　壹只凝丹之境的兇獸，被壹巴掌秒了……
　　周雲城看呆了眼：“這、這……”
　　“畫中世界，妳們醫蔔謀算宗好像不是太內行啊。”秦弈笑吟吟地收起了“導航圖”，笑道：“妳以為人家彘在忌憚什麽？它在我身上感受到了居師姐暉陽級的力量，卻又不確信，因此猶豫。周師兄妳看，妳還沒有壹只彘聰明，還謀什麽謀？”
　　周雲城怒道：“妳們這是作弊！”
　　“彼此彼此。”秦弈摸出了玉笛，在指上打了個旋，眼神逐漸冰冷：“我很久沒和人打架了，有點手癢。讓我看看妳們醫蔔謀算宗，除了陰人之外，還有多少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