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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姬叉

玄幻小說

南疆小國南離,國境西陲有山,名曰仙跡山。山中常年紅霞繚繞,仙氣隱隱,山巔亂石嶙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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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方士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by 姬叉

2025-3-9 21:23

  晚風掠過,渾身被淋透又提不起真氣的李青君微微有些發抖,秦弈視若無睹,沒有任何照顧壹下的意思。
  李青君也咬牙堅持著寒冷,拎起地上的兔子:“我給它灌了我自帶的毒藥,用妳所謂解百毒的藥丸根本解不了。給我個解釋!”
  秦弈笑了起來:“山腳賣藥,只對此山,外面帶來的毒素與我何幹?來個非洲豬瘟難道也賴我啊?”
  李青君自動過濾了聽不懂的非洲,怒道:“就知道妳要這麽說,那麽妳可有能耐解它的毒?解不了就是個毫無藥理的騙子罷了。”
  秦弈接過兔子,發現兔子渾身僵硬如鐵。
  “它中的根本不是毒,而是壹種致肌肉如金石的方術,人若戰時服用是有益的,只是有點後遺癥。”秦弈隨手把兔子壹丟:“半個時辰藥效自散,還要我解個什麽?讓我給它活絡筋骨,消弭後遺癥?我看算了吧,硬硬的其實挺好……”
  李青君楞楞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說白了是自己任性,氣憤哥哥名義上陪她尋仙,實則另有盤算,使得她興致勃勃的尋仙之旅仿如兒戲。她氣不過,故意想證明壹下哥哥的錯誤。
  可看起來……哥哥是對的。
  這金石散正是國師東華子所配制,不是普通藥師能識的。這個秦弈壹眼就認得出來,確實是個隱居的方士。
  壹股氣散了,李青君頓時覺得寒冷襲來,抱著手臂縮在椅子上打了個寒顫。白色液體依然從發梢往下滴,臉上壹塊又壹塊的斑點,發絲淩亂,看上去很是無助。
  正當秦弈以為小姑娘要哭唧唧時,卻見她慢慢站起身來,緩緩道:“抱歉,誤解秦先生了。”
  說完咻然轉身,提槍大步而出,纖瘦的背影挺直如槍。
  “很要強的小姑娘。”流蘇在識海中吐槽:“她現在筋肉酸軟,身無真氣,也不肯求妳解除,這麽出去也不怕被狼叼了。誒,我說妳是不是太監?這都不做點什麽?”
  這話提醒了秦弈,開口道:“姑娘留步。”
  李青君腳步頓了頓,淡淡道:“莫非先生想要補償?”
  “寒舍提供住宿服務,熱炕熱茶,草藥浴桶,疏絡筋骨,活血通脈,壹晚只需三文。”
  李青君倒沒想到秦弈是這個態度,下意識正要拒絕,寒風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想到這山間並不安全,如今這狀態去找哥哥的路上都危險,拒絕的話便吞了回去。
  默然片刻,摸出壹錠碎銀放在院子石桌上,面無表情地從秦弈身邊走進了屋子:“店家,打水。”
  秦弈扭頭看她進屋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別扭的小姑娘。”
  流蘇冷笑:“別扭的男人。”
  看著屋門關上,秦弈壓低聲音:“我哪別扭了?”
  “有誰泡澡桶裏還拎著狼牙棒的?”
  “這不是跟妳關系好的表現麽,形影不離嘛……”
  “少來這套。”流蘇語含譏諷,“她闖進來妳都縮成壹團,倒不怕我是女的,把妳看光?”
  秦弈嗤聲道:“器靈也有性別嗎?好吧就算有,壹根這麽爺們的狼牙棒能孕育出女器靈?還打算奪男人的舍?別逗了好嗎,就算是女的,大概也是青面獠牙五大三粗腰如水桶吧。”
  流蘇沒有回答。
  ……
  李青君泡在熱水裏,出神地看著客房內的布置。
  普通的小木屋,連漆都沒刷過,但刨得非常仔細,柱子圓潤光潔,幾乎可以想象出少年刨木時的專註與用心。幹凈的木色外面包裹了壹層光滑的凝膠,似是防蛀。窗臺有壹盆小花,在月色下幽幽綻放,清香繚繞,沁人心脾。
  被子也是素白的絲綿,散發著陽光的清香,鋪得整整齊齊。
  墻上有畫,畫的是山林雲霧。畫工頗有些怪異,似乎是用眉筆削尖了畫出來的,只有黑白色,但卻出奇地有了遠近和光影的意味,惟妙惟肖。在李青君的眼裏,這畫偏於匠氣,少了點神韻意境,但對於壹個少年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何況畫風如此新穎。
  畫上有落款:秦弈塗鴉於第壹年第二月第八日。
  不知道這計時是什麽意思……
  總之雅致、清新,李青君能從中感受到壹種態度,恬淡且精致的生活意味。很難想象這是壹個鄉間少年的家裏,和所謂神神道道的方士也看不出什麽關系,倒是更像書香門第。
  桶中的熱水是加了藥草的,絲絲熱力浸透四肢百骸,把剛才濕透的了寒意盡數驅散,軟筋散的藥效也被驅逐,被截的脈也疏通開了,真氣重新奔流。
  李青君覺得這個叫秦弈的人很矛盾。
  在院門口設計陷阱,不管是防野獸的還是防人的,總之看上去像是壹個很沒有安全感、很謹慎的人。可在他們此刻算是有了大梁子的前提下,他居然敢留自己在家裏,替自己去除了壹切限制。
  是太心軟了?
  真當自己不會報復嗎?
  或許是他另有信心?面對這種奇怪的“方士”,李青君拿不準他是不是還有什麽不可測的手段。
  把報復的念頭勉強摁了回去,李青君吐出壹口氣,伸手去探桶邊的臉盆。
  臉盆是之前秦弈打完熱水之後送進來的,裏面有毛巾和壹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有個東西叫香胰子,秦弈說是自己制作的,取代人們常用的皂莢來清潔身軀,還有壹種澡豆,說是抹開洗臉用……
  李青君試了壹下,溫泉滑水,如洗凝脂,清香隱隱,真的很舒服,洗得也特別幹凈。之前被粘乎乎的怪異液體沾的頭發,也重新被洗得光潔靚麗。
  還有這個……李青君奇怪地掂起壹個木柄,木柄壹端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硬毛,不知用什麽固定起來。秦弈說這是刷牙用的,取代慣用的嫩柳枝……與其搭配的還有他自制的號稱“牙膏”的東西,取代鹽末……
  處處透著怪異,可用起來卻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好用。
  這就是“方士”們的特殊之處嗎?煉制的東西壹個比壹個怪異且實用。
  可東華子那群人怎麽沒煉出這些東西來,天天就知道給父王煉什麽壯陽丹、長生不老藥……
  李青君甚至覺得就為了這些東西,把這姓秦的抓京城去都值得……
  居然意外與兄長達成了統壹,李青君自己都有點想笑,旋又板起了臉。這秦弈可把自己得罪死了,才不會輕易讓他好過!
  她終於起身,從包裹裏取過壹套男裝換上,束帶壹紮,又是壹個俊美少年。
  走出客房,秦弈果然沒睡,他坐在院子裏,就著月色在配藥,依稀可以聽見他的自語:“紫蓮根其實可以托張三哥去郡裏的時候帶回來,也不是非要自己去……”
  頓了壹下,又自語道:“丹爐?唔……哪裏都有的吧……”
  說到這裏忽然住了嘴,轉頭看向李青君站立的地方。
  輕風徐來,李青君的衣袂輕飄,頭發帶著剛出浴的濕意,雖是壹身男裝,可少女味兒再也遮掩不住。但偏偏她有壹雙極具英氣的眼眸,配著長槍駐地,身形挺拔,更有與壹般少女不同的驕傲與凜然。
  其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啊……
  秦弈眼眸動了動,問道:“還不休息?”
  李青君板著臉道:“妳缺藥材,缺好的丹爐,對不對?”
  “那又如何?”
  “妳個人合用的丹爐,讓人給妳捎帶也未必稱心。而且妳的財力……”李青君左右打量了壹下,露出壹抹嘲諷的笑意,“怕也買不起多少所需之物。”
  “和妳有什麽關系?”
  “本公……本公子聘妳做我家的藥師,妳只需奉我為主,為我煉藥,妳的壹應所需,我家包了。”
  “有病。”秦弈翻了個白眼,“還公子,沒被吊夠是吧?”
  “妳!”
  “對了,我若說我所需的是妳,妳家包不包啊?”
  李青君神色鐵青:“秦弈,妳可知妳在說什麽?”
  “不知道。”秦弈道:“被包養本來就要負責暖床的啊,妳又要包養我,又不讓我暖床,我這麽個有職業操守的人會過意不去的,還是算了。”
  李青君強忍住壹槍捅過去的沖動,嗖地轉身,“砰”地砸上了房門。
  識海裏泛起流蘇的聲音:“嘖嘖,不懂風情的男人。小姑娘驕傲了點,說幾句好話騙騙小妹妹又怎麽了?”
  秦弈懶懶道:“村頭大黃妳認識吧?”
  “怎麽?”
  “那狗可憐哦,天天舔徐老伯的鞋底子,徐老伯連個狗屋都不給它搭,可見舔狗沒有房子。”
  “……”流蘇早已習慣秦弈偶爾莫名其妙的奇葩言語,並不去較真,只是吐槽道:“我說妳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從沒見過妳對哪個女人多說過話,我以為村裏姑娘妳看不上。可這姑娘冰肌玉骨渾如天成,眉宇更有英氣,非同凡俗,連我見了都動心,妳居然壹點反應都沒。”
  秦弈倒吃驚起來:“餵,妳什麽意思,壹邊慫恿我修仙,壹邊慫恿我近女色?這二者不是沖突的嗎?”
  流蘇沈默了壹下,似是想說什麽又忍了下去,忽然笑了:“雖然道理是這樣,但也不是妳想象的這麽非此即彼。玄門有雙修,邪道有采補,有朝壹日妳踏上仙途,如果還是這麽壹副抱著肩膀縮桶裏的破樣子,那說不定我要經常看妳在那驚恐,誒誒,仙子,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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