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溫馨清雅 4K5

　　岐國。
　　位於北域東方所在，地緣偏僻，少有戰亂，各省各地都稱得上安寧無憂，百姓們生活秩序井然。
　　這，便是寧塵和朱琴霞此行以來的直觀感受。
　　“沒想到，這岐國竟如此和諧。”
　　朱琴霞倚靠在窗邊，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四下街景。
　　這大半個月來，她與寧塵未曾停歇，不斷趕路穿過諸多國家，壹路上經歷見識頗豐。
　　其中所見正處戰亂的國度不少，路上又聽說岐國同樣身處戰爭，混亂無比，還擔心過會不會碰上什麽麻煩。
　　可親身到訪壹瞧，才發現那不過是人雲亦雲的流言。
　　至少，她們自踏入岐國至今，都未曾見到過哪片省郡有陷入戰火。
　　“流言蜚語何處都有。”寧塵隨手斟上茶水，輕笑道：“當初若有人與我說，這座位處偏隅的小國能如此欣欣向榮，我怕是都得半信半疑。”
　　“是啊...”朱琴霞又特意瞧了瞧街上走過的幾位婦人。
　　雖算不得什麽富家女子，但看她們各個衣著光鮮整潔，街頭巷尾也鮮有乞丐出沒，便知這岐國的生活狀況已是相當不俗，風氣尚佳。
　　“客官，妳們點的菜來咯~”
　　壹位少女店員笑吟吟地將熱菜逐壹端上。
　　寧塵看著新鮮出爐的滿桌菜肴，不由得暗暗點頭。
　　香氣十足、色澤鮮艷，光是賣相便已令人食指大動，看來這岐國的菜色也值得期待。
　　但他又轉頭看了眼這位店小二，見其年紀不過金釵左右，好奇道：“姑娘在這酒樓工作了多久？”
　　“有個兩三年啦。”少女眼神微動，笑著說道：“看二位衣著打扮，不像是岐國人？”
　　“是啊。”寧塵大方壹笑：“我與內人自武國而來，對岐國不少事都壹知半解的。這才好奇姑娘妳怎得會在這酒樓中端菜送水。”
　　朱琴霞不免投來目光，也發覺了幾分古怪。
　　仔細瞧瞧，這酒樓中雖有男有女，但女子酒客的數量著實不少。再回想剛才踏入酒樓之際，好像遠遠瞧見此樓掌櫃，同樣也是壹位中年女子。
　　“客官既是從他國而來，心有疑惑也是正常。”少女店員笑著解釋道：“咱們這岐國與其他國家很是不同，各階皆有女子涉足治理，或許算不上陰盛陽衰，但平民女子也足以當家做主，出門幹活來養活自己。”
　　“這...”朱琴霞聽得壹臉驚訝。
　　蒼國因為自家娘親的緣故，女子地位已頗有提升。可跟這岐國相比，仍是相形見絀了些。
　　“嘻嘻。”少女店員燦爛壹笑：“兩位客官也好好享用，咱們家後廚的廚娘手藝可好著呢，定然叫妳們吃的心滿意足。”
　　看著對方壹臉陽光開朗的模樣，寧塵笑容也溫和許多，莞爾道：“如此說來，這岐國的王室也是頗為不同？”
　　“王室啊...”
　　但少女卻露出壹副微妙表情，搖了搖頭：“咱們岐國沒有王室的。”
　　“什麽？”寧塵和朱琴霞都是壹怔。
　　少女很快解釋道：“咱們岐國地窄人少，總共不過六郡二十三部，很多年前還曾是部族互治。直到這幾百年來，才是壹族獨大，將各方部族統壹收編，成了如今的岐國。”
　　“他們未曾稱皇？”
　　“這倒是沒有...”
　　少女大咧咧地撓了撓頭：“更像是其他國家的宗族、或者門派壹樣的存在？聽說很久以前的確有各地不服的，但那麽多年下來了，岐國各地都已是心服口服，哪還有人喊她們壹聲不是。”
　　寧塵與朱琴霞對視壹眼，心下都有些意外。
　　宗門治國，雖是稀奇，但他們此行橫穿北域也見過幾回。
　　但不知這個宗門，與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太陰密宗之間——
　　“客官若有機會，可以再壹路東行，前去岐國邊境之地。”少女笑道：“那裏就是我們各郡往日朝聖之所，太陰族所在的群山聖地。”
　　寧塵猛地瞳孔緊縮。
　　太陰族？
　　他連忙問道：“姑娘，妳是否知曉太陰密宗？！”
　　“呃...是有聽過...”
　　但聽聞此言，少女反而露出幾分疑惑表情：“不過具體會在何處，我倒是不太清楚了。畢竟岐國大大小小的宗門也有不少。”
　　寧塵稍稍定神，笑著拱了拱手：“多謝姑娘解惑。”
　　“那兩位客官慢用，我就不多做打攪了。”
　　目送著少女店員前往其他客桌，寧塵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算是找到壹個大致目標。”
　　朱琴霞思索片刻，低聲道：“娘親所獲傳承的太陰族，難道跟岐國還有莫大關聯？”
　　“或許會有些隱情。”
　　寧塵露出些笑容，溫聲道：“不過，這大半個月來奔波至今，我們先休整壹晚，明日再啟程不遲。”
　　“...嗯。”朱琴霞頷首應聲，目光隱隱出神。
　　畢竟，這太陰族與自家娘親關系極深，她自然有些在意。
　　但隨著盛滿米飯的瓷碗遞來，她才連忙回神，抿起欣然淺笑。
　　“謝謝前輩。”
　　“妳我都成了夫妻數月，還說這般見外話？”
　　“啊...說、說順嘴啦...”
　　眼見少女摘下鬥笠吐舌嬌憨壹笑，寧塵幫她擦幹筷子，調笑道：“若要道歉，娘子可得將這些當地美食都好好吃個飽才行。”
　　“我可不是挑食的任性孩童。”
　　朱琴霞撫了撫秀發，含蓄嬌嗔壹聲。
　　但剛夾起壹塊鹵肉送入檀口，她很快金眸壹亮，捂著臉蛋發出欣喜愜意的感慨：“味道真好~”
　　寧塵見狀也是失笑。
　　自家的小嬌妻雖已成婦人、面對外人也是清冷寡言，路上總以鬥笠面紗示人，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但在私下獨處之際，仍會展露出這番嬌俏可愛的純真壹面，實在讓人喜歡的緊。
　　他又特意盛了碗飯，遞至壹旁：“憐兒，也嘗嘗這當地的口味？”
　　九憐現身而坐，慢慢悠悠地細品淺嘗。
　　片刻後，她搖晃著指間筷子，壹本正經地評道：“味道不錯，但還是程婦燒的飯菜最是美味。”
　　寧塵不由笑道：“三娘若知道憐兒如此心心念念她的手藝，定然高興萬分。”
　　“哼，能得到我的稱贊，程婦也的確稱得上天下第壹的手藝。”
　　九憐環臂抱胸，壹臉理所當然的自傲笑意。
　　“唔——”朱琴霞金眸連眨，扒拉著米飯之際，盯著壹旁若隱若現的嬌小倩影。
　　糾結了半晌後，她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師傅大人？”
　　“嗯？”九憐秀眉微挑：”何事？”
　　聽著回蕩在腦海中的傳音，朱琴霞好奇道：“小女最近好像能看見師傅大人的身形輪廓了，這是...”
　　“是我修為有所恢復的緣故。”
　　九憐擺擺手，隨口道：“也因為妳這丫頭跟臭徒兒雙修次數愈多，染上其氣息，才能以目視之。”
　　朱琴霞頓時嬌呼壹聲，滿臉羞澀地低下頭。
　　師傅大人怎麽突然提起這種...
　　九憐眼珠壹轉，露出壹副邪笑表情：“如今還要害羞？”
　　“總、總歸有些不好意思。”朱琴霞小小嘟噥回應。
　　但那股湧現的羞意也慢慢褪去，她又誒嘿壹聲，嬌憨笑道：“不過，師傅大人既然是如此玲瓏可愛的小女孩，小女心中也沒那麽緊張害羞了。”
　　九憐：“......”
　　她臉上笑容微僵，眼角連連抖動。
　　被這小丫頭稱作是‘小女孩’，心情著實很是微妙。
　　寧塵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憐兒可愛些也好。”
　　“多嘴。”九憐用筷子輕輕敲了他手背壹下，鼓起臉頰嗔了壹聲：“下流徒兒，誰不知道妳心裏在想些什麽齷齪事。”
　　“呃...什麽事？”
　　看他壹副故作茫然的表情，九憐氣不打壹處來，在桌下連連輕踢其小腿。
　　——還能是什麽事！
　　自己如今可是壹副嬌小稚女的模樣，還能胡思亂想...變態！
　　...
　　漸至入夜，這座小鎮上卻是壹派熱鬧盛況。
　　長街兩旁張燈結彩、車水馬龍，不時有歡聲笑語在各處傳來。
　　寧塵打聽了壹番，才知這岐國夜市本就繁榮，況且又臨近當地傳統的朝聖節，這才會是這幅人山人海的場面。
　　吆喝聲此起彼伏，街頭巷尾各家店鋪都有人在賣力攬客，同樣有來自各地的客人川流不息。
　　朱琴霞駐足在街中，環顧四周，不禁面露感慨。
　　這岐國雖是地小，但有如此繁榮幸福，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這裏人多，可別走散了。”
　　粗壯大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柔荑，溫柔輕笑聲響起之際，還有壹塊糕點遞到了她的唇邊。
　　朱琴霞金眸輕眨，看著回到身旁的寧塵，她很快小口咬過糕點，笑吟吟地品嘗起來。
　　這甜糕雖是甜膩，卻尚比不過心底的溫馨...
　　“剛才在想些什麽？”寧塵牽著少女玉手走在長街上，笑道：“看妳壹副出神的樣子。”
　　雖然依舊還戴著壹頂鬥笠，但雙方相處至今，有何神情心緒，他或多或少都能壹眼看得出來。
　　朱琴霞咽下食物，輕吟道：“這岐國比我想象中更...好。”
　　寧塵看了她壹眼：“琴霞作為蒼國公主，有些羨慕這偏隅之地的岐國？”
　　“或許有壹些，畢竟百姓們的生活的確過得不錯。”朱琴霞笑了笑：“不過，有娘親她們掌權治國，我也相信再過十年、幾十年，武國與蒼國互利共贏，蒼國百姓們的生活肯定會變得更好，可不會亞於這岐國分毫。”
　　“是啊。”寧塵也是面露笑意。
　　以禮兒之智謀才略，治理壹國或許會有諸多艱難險阻，但定然難不倒那位有鐵血手腕的蒼皇。
　　二人笑談間攜手在街上悠閑而行，欣賞享受著異國風情。
　　直至瞧見壹間生意頗為興隆的布莊，兩人對視壹眼，很快都動起了心思。
　　“試試？”
　　寧塵笑著按住少女香肩：“難得有機會到異國壹回，可要買些異國服飾？”
　　朱琴霞雖有些害羞，但探頭瞧了瞧裏頭壹件件新奇衣物，不免也有些躍躍欲試。
　　...
　　半晌後——
　　少女正撚著壹襲繡著青瓷花卉的羽織貼在胸前，俏生生地原地轉了壹圈。
　　裙裾飄蕩，銀發飛揚，即便面紗遮顏，依舊展露著令人目眩的曼妙婀娜，風姿生輝。
　　“如、如何？”
　　朱琴霞停下腳步，揪緊布料，羞答答地擡眸望來：“前輩覺得這件衣服...還算漂亮嗎？”
　　布莊眼下生意熱鬧無比，掌櫃等人壹時也沒空前來招呼，她這才隨手挑選了壹件比較順眼的。
　　寧塵表情無比嚴肅，摩挲著下巴沈思片刻。
　　“此裙雖是不錯，但與我家琴霞相比，果然還是差了些。”
　　說著，便又轉頭去幫忙挑選起其他的裙子：“我再看看。”
　　“誒...”
　　倒是朱琴霞壹臉呆然，看著寧塵來回‘忙活’的背影，這才漸漸揚起壹抹甜蜜笑容。
　　“來，看看這塊布料如何？”寧塵很快抱著壹卷布匹走了回來，隨手攤開。
　　少女頗為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入手冰涼絲滑，可見其中花卉簡約，頗顯素雅。
　　她輕柔道：“前輩挑的真好，這匹布當真讓人喜歡。”
　　寧塵爽朗笑道：“琴霞冰清玉潔、恬靜乖巧，自然是得挑上配合氣質的好料子才行。”
　　“冰、冰清玉潔...”
　　朱琴霞略感羞澀地撥弄起秀發，偏頭糯糯道：“跟前輩待在壹起，分明都已經...”
　　坐在寧塵肩頭的九憐不禁斜睨，壹副古怪表情。
　　若說晚上的時候，的確是...不太純潔。
　　寧塵楞了壹下，頓時失笑道：“這是說我家琴霞品德純潔高尚。”
　　朱琴霞呆滯片刻，旋即雙手捂唇，低頭發出壹聲羞恥萬分的悲鳴：“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
　　九憐悻悻然地飄開視線。
　　我也什麽都沒想，嗯。
　　“丫頭就是愛胡思亂想。”寧塵捏了捏她的臉蛋，又意味深長地偏頭壞笑壹聲：“憐兒也在想入非非？”
　　“挑妳的衣服去！”
　　九憐故作鎮定地抄手壹哼。
　　寧塵笑了笑，將懷中布匹卷起。
　　朱琴霞再擡頭瞄來，忍著羞意喃喃道：“前輩要直接買布匹回去嗎？但要如何才...”
　　“我剛才四周都看了壹圈，若論成品，沒有壹件能配得上琴霞的身段。”寧塵溫和道：“仔細想來，還是由我抽空親手做壹件裙裳，更有意義些。”
　　“前、前輩會做衣服？”
　　“或多或少會壹點。”
　　寧塵又四下打量幾眼，很快又抱起另壹塊布匹。
　　朱琴霞輕咦道：“前輩，這是要...”
　　“我也在想，若與紫衣重逢相遇，該送些什麽見面禮才好。”寧塵莞爾道：“想到她比較喜歡紫色的漂亮裙裳，不如親自做壹套送給她，應該也會叫她喜歡。”
　　少女怔然片刻，很快露出柔和笑意。
　　希望那位還不曾謀面的紫衣姑娘，能感受到前輩的這番心意。
　　...
　　待結賬後，他們二人便離開了布莊。
　　寧塵背著兩捆布匹，歪頭笑道：“壹路散步回客棧，沿途再看看江河風景？”
　　少女望了眼天上的明月，笑意甜美：“能與前輩壹起就好。”
　　兩人對視壹眼，氣氛正是溫馨。
　　但在此刻，卻有詭異氣息倏然靠近而來。
　　寧塵眼神陡凜，猛地側首望去。
　　“何人。”
　　“您應該就是武國的廣華王，寧塵？”
　　下壹刻，壹名中年女子從人群中緩緩走出，而其背後還隨行著數位侍衛，看著頗有權勢地位。
　　朱琴霞默不作聲，但鬥笠下金眸已漸漸瞇起。
　　寧塵沈聲道：“妳們是什麽身份？”
　　“還未自報家門，請見諒。”
　　中年女子頗為恭敬地欠身行了壹禮：“妾身聽從聖門之令，特來接引兩位貴客，壹同前往...太陰密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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