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武皇之威 5K

　　“幸好。”
　　看著此景，寧塵暗暗松了口氣。
　　好在這譚江省位處南邊，距國門相近，他與花無暇才能及時趕到。
　　若不慎來遲壹步，至少背後的這整座小鎮都要被卷入其中，不知多少百姓遭受這場天降橫禍。
　　“這股白霧，與靈氣截然不同。”
　　花無暇再度揮劍，將彌漫而來的陣陣霧氣強行驅散。
　　寧塵沈聲道：“與我們當時在山中交手的舊古相差不多，不能輕易沾染。”
　　“但如今這盤龍閣...嗯？”
　　話音未落，二人眼神微變，赫然見白霧籠罩的連綿群山中電射出數道身影，氣勢兇猛。
　　“無暇，小心。”
　　寧塵拔出厄刀，語氣漸沈：“不同於之前的對手，這幾人顯然修為更強許多。”
　　“......”
　　幾道身影懸停半空，渾身白霧升騰，其中壹人翻手間立刻壹掌拍下！
　　花無暇冷哼壹聲，執劍連掃，道道絢爛劍芒頃刻撕破傾軋而下的掌印，劍鋒壹轉，仿佛有星辰環繞，激射出數十道星光劍影，發起迅猛反攻。
　　鐺鐺鐺——
　　幾名舊古驟揮兵刃，將襲來的星光劍影盡數彈飛斬碎，當即俯沖而來。
　　寧塵見狀屏息，正要出手，身旁花無暇卻拂袖壹攔：“讓本座出手便可。”
　　言畢，她立刻提劍迎上攻勢。
　　剎那間，無比激烈的戰火星屑在半空中炸開，顯化出數十道劍影隨身舞動，竟是以壹敵多絲毫不落下風。
　　寧塵看得有些驚奇。
　　“無暇姐的實力...”
　　“別忽視了這女人的天賦。”九憐在耳畔低吟道：“之前在峰林山中只因突遭奇襲、又對舊古之力毫無認知，才會束手束腳施展不開。如今有所了解，自然能盡數發揮自身武技。”
　　解釋之余，九憐不免也暗贊了兩聲。
　　這女人的確有幾分頭腦，知道避其鋒芒的道理，施展出的劍招雖看似天壤星宗的手段，但暗中多有變化，顯然是在短短的幾番交手中，找尋出了與舊古抗衡的技巧。
　　“...不過，顯然不好解決。”
　　寧塵眼神冷冽地看向盤龍閣方向。
　　與此同時，又有不少舊古從中飛躍而出，氣勢逼人。
　　“按照那人的記憶，若不快些破壞盤龍閣內的舊古之門，這場變故終究是永無止境。”
　　“沒錯。”九憐沈吟道：“雖然我不覺得以這些人的本事，能開啟多大規模的舊古之門。但看白霧範圍不小，怕是會有足以媲美真靈神魄境的舊古鉆過來。”
　　“還是得想辦法沖入盤龍閣內部。”
　　寧塵心思壹動，卻很快看見山谷內突然震開壹陣洶湧爆炸。
　　這份爆炸來的太過突兀，以至他都不禁楞了壹下。
　　“什麽情況？”
　　盤龍閣內部，發生了何事？
　　還是說，這也是舊古之門的某種影響？
　　不對——
　　寧塵眼神驟凝，立刻發現那幾名剛從谷中現身的舊古身形驟頓，紛紛回首，看起來似乎也很是意外。
　　“古怪。”九憐輕撚下頷。
　　她神識更勝壹籌，隱約能感覺到白霧籠罩的山谷內似有戰鬥發生，沖突愈發激烈。
　　“——至少，是個好機會。”
　　寧塵心思急轉，權衡壹瞬得失利弊後，立刻暴起。
　　那幾名舊古連忙投來視線，正欲出手，卻見血光驟然迸發，將它們盡數震飛開來。
　　厄刀壹轉，黑紅刀罡自刀鋒上激燃湧現，卷起天地之力，二話不說立刻朝山谷奮力壹斬！
　　嘶——！
　　刀光匹練宛若月牙般劃過當空，撕裂白霧，似兩股力量僵持不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嘶鳴，破空急嘯。
　　直至壹陣爆炸般的轟鳴，刀光崩碎，原本層層籠罩山谷的白霧頓時被強行斬開壹道豁口。
　　寧塵迎著風浪定睛望去，就見山谷中竟狼藉壹片，山石崩裂、殿宇塌陷，不少地方更是焦土遍野，儼然經歷過極為慘烈的高手鏖戰。
　　“這是...內亂？”
　　轟！
　　下壹刻，山谷中又炸開激烈沖突，還能看見不少身影在谷中閃爍騰挪，刀光劍影，似有兩方人馬在其中交鋒。
　　“呵...呵...呵...”
　　陣陣詭異譏笑回蕩山谷，數十道身影從戰火中急退逃出，同時還列開劍陣抵擋襲來的白霧。
　　“外面的高人，速速與我等聯手破開這道結界！”
　　為首壹名老者回頭大喊：“至少叫這些無辜弟子逃出去！”
　　寧塵眼神微凝。看他們身上的衣著服飾，這些都是盤龍閣的人？
　　“妳們，壹個都別想走。”
　　沒等他回應，厚重聲音驀然從深谷內傳出。
　　剎那間，似天地變色，雷雲漸起，甚至連那股盤繞在山谷四周的濃厚白霧都潰散不少。
　　感受著突然狂暴的風浪，寧塵連忙擡臂抵擋，臉色更是凝重。
　　“真靈神魄境？”
　　下壹刻，數道身影騰空飛起，仿佛有龍吟響起。
　　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肅穆冷峻，手執龍紋長刀，黑發倒豎，道道天雷換身纏繞，聲勢極為震撼。
　　寧塵不禁瞳孔緊縮。
　　此人身上沒有白霧，難道是盤龍閣的宗主？
　　“其手中所持兵器，跟天壤星宗內的那柄神兵壹樣。”九憐驀然沈聲道：“並非奪舍，而是人與兵器完美相合，功力相融，修為怕是逼近真靈神魄巔峰之境！”
　　“——爾等，為何要逃。”
　　為首的中年男子俯瞰下方，目光冷冽淡漠：“盤龍閣已至窮途末路的境地，難道妳們還妄想著能有好轉的余地不成？”
　　白霧窮追不舍的攻勢漸緩，護送著大批弟子的老者面露悲愴，仰頭大喊：“宗主！妳睜開眼睛好好瞧瞧！眼下的狀況，難道與妳當初所料壹樣嗎？！”
　　伴隨其含怒呼喊，大批年輕武者們都是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而周圍幾名宗門高層同樣是滿臉悲痛，捏緊雙拳憤而視之。
　　“接觸這些詭異邪魔，事態都已完全超出了掌控。我們縱然能贏得壹場，又有何用！”
　　“短視。”
　　盤龍宗主搖了搖頭，眼中浮現幾分憐憫：“自從成為盤龍閣的人，妳們早已沒有了任何退路。爾等如今即便逃出生天，將來也不過是壹條條喪家之犬。”
　　“瘋了...當真瘋了！”
　　老者悲憤怒吼：“如此行徑根本毫無意義，妳這是想引我們所有人都走向滅亡！”
　　“罷了。”盤龍宗主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擡刀壹指：“去，將這些叛徒盡數斬殺，不要留下壹個活口。”
　　“...是。”
　　其背後的幾名老者眼中閃過些許復雜，但終究依言閃身落下，與那些白霧壹同發起猛攻。
　　“......”
　　聽著山谷中的陣陣轟鳴與喊殺聲，寧塵面色沈重，死死凝視著盤龍宗主，早已將警惕提到最高，不敢有絲毫走神。
　　真靈神魄境的力量，他體會過多次。
　　唯壹的感受便是...無與倫比的強悍。
　　若說元靈境是壹條山川河流，那真靈神魄便猶如大海，修為深不可測。當初在面對詔龍谷之人的時候，他深切品嘗過壹回無力的滋味。
　　而現在，即便他又有諸多成長精進，但更是不可有片刻大意。
　　“廣華盟主，寧塵。”
　　盤龍宗主緩緩開口，遠隔著數百丈，那沈穩聲音依舊如驚雷般回蕩腦海。
　　“短短壹年，武國就有妳這樣驚才絕艷的豪傑出世，當真值得稱贊。”
　　“...呵。”
　　寧塵握緊刀柄，冷然壹笑：“我倒是沒想到，屹立千年的盤龍閣竟會在短短壹年，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甚至不惜與魔門合作，沾染這些詭異邪物，甚至連門下弟子長老都要趕盡殺絕。”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很簡單的道理。”
　　盤龍宗主神色微變，不急不緩道：“眼下亂世將啟，亦是盤龍閣最後孤註壹擲的機會。是成是敗，就看這壹戰生死與否。”
　　“為何要叛。”寧塵寒聲道：“妳們身為武國聖宗之首，億萬百姓都為之向往敬佩，更有武國皇庭大力支持，究竟是什麽理由驅使妳生出叛亂之心。”
　　盤龍宗主平靜望向遠方，深邃目光仿佛穿過無數山川江河，遠遠看見了數千裏外的壯麗皇庭。
　　“不夠...”
　　寧塵語氣壹沈：“妳說什麽？”
　　“這種狀況，還不夠。”
　　盤龍宗主收回目光，淡漠道：“武國的開國皇帝的確有些門道，想借七宗之分相互掣肘來助長人道天運，反哺這些億萬凡人。但我...”
　　言至此，他話語微頓壹下，又繼續道：“‘我們’已經厭倦了這種安排。這麽多年來盤龍閣固不塵封、自身修為停滯不前。大限將至之下唯有這絕命壹搏，方可闖出壹番嶄新的未來。”
　　“搏命？”
　　寧塵冷聲道：“妳與五域合作，不僅豢養真魔，甚至還喚出這些舊古存在，妳當真以為自己能獨善其身，而不會受這些怪物反制？”
　　正如此言，隨著盤龍閣主展露氣勢，原本被外力強行震散開的白霧正在重新凝聚。
　　而不少舊古武者從山谷各地依次現身，似有譏笑，森然殺機若隱若現地圍聚而來。
　　很顯然，舊古不會唯獨放過此人。
　　“堂堂聖宗之主，竟心甘情願地淪落為魔門走狗，難道這就是妳選擇的道路？”
　　花無暇暫時擺脫戰局，淩空飛至寧塵身旁，雙眸冷冽如鋒。
　　盤龍閣主平淡地看了她壹眼：“天壤星宗之主，雖是年輕，但有這等天資，怪不得那個‘女人’會心甘情願地將後世交托給妳。”
　　“師祖可與妳不同。”花無暇語氣愈發冰冷，擡劍直指：“師祖有悲天憫人之心，更關懷後世所有弟子。即便將要身隕都不曾有過悲嘆，坦然赴死。何曾像妳壹般醜態百出，如今甚至要被魔門惡徒所玩弄掌控，任由他們指使作亂。”
　　“......”
　　盤龍閣主仰頭望天，壹時沈默無言。
　　下壹刻，整座山谷的白霧似見到了最為可口的美食，山呼海嘯般朝其奔湧而去！
　　寧塵和花無暇略微壹驚，立刻閃身後退，避免被這股海量的白霧沾染。
　　“呃——”
　　盤龍閣主面目逐漸扭曲，渾身顫抖，全身上下都被茫茫多的白霧鉆入體內。
　　下方出逃的盤龍閣眾人見狀臉色大變，可壹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呆立當場。
　　“呵...呵...呵...”
　　那些舊古武者懸空在山谷上方，譏笑連連，仿佛正想看壹場可笑的內亂之戰。
　　寧塵冷眼壹瞥，心中暗生寒意。這些舊古武者不僅比峰林山中所見修為更強，似乎還有些靈智...
　　但他很快壓下多余心思，無比警惕地戒備著前方的盤龍閣主。
　　“憐兒，被那些白霧侵入體內，他究竟會變成什麽狀況？”
　　“會被侵蝕神魂，變得無心無智，成為舊古操控的傀儡。”
　　九憐此刻的語氣卻顯得有些古怪：“不過，並非所有武者都會如此。”
　　話音剛落，眼下場面也突然發生了壹絲變化。
　　待白霧散盡，盤龍宗主緩緩吐出壹口濁氣，四周氣息如古井無波，安靜的令人反而心生不安。
　　寧塵和花無暇都橫起兵刃，冷然戒備。
　　但，壹聲輕笑卻很快從背後響起。
　　“不愧是千年前的創宗神兵，也無愧聖宗之主的名頭，的確有些門道。”
　　寧塵愕然回首，頓時看見壹位熟悉的少女緩緩飄來。
　　“妳——”
　　“沒想到，朕派妳們到蒼國辦事，還沒休息壹會，反而讓妳們匆忙趕回化解危險，朕都有些心生愧疚了。”
　　武懷情負手噙笑，莞爾道：“至於眼下的情況，交給朕來處理便可，妳們先行退下吧...唔，或許可以趁此機會教妳幾招，也算朕給妳的回報？”
　　說著，她又頗為俏皮地眨了眨美眸：“待會兒可要好好瞧清楚咯。”
　　形勢變化的太快，令寧塵都楞了楞。
　　沒想到武皇竟會親自前來，甚至還當眾露出了真面目。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回首再看向盤龍閣主，卻見對方已重新睜眼，其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空洞，依舊深邃的令人捉摸不透。
　　花無暇壹把抓住他的肩膀，抽身後退出百丈距離。
　　宗主大人臉色凝重，低吟道：“此人竟擺脫了那些白霧的影響，甚至是借助這股氣息強行提升修為。”
　　寧塵暗道不妙。
　　此人修為本就是真靈神魄境界，如今再有提升，武皇該如何應對？
　　“——妳，不是武皇。”
　　但出乎意料的是，盤龍閣主剛壹開口便語出驚人。
　　武懷情不置可否，抄手笑道：“是或不是，又有何妨。與妳而言，朕的身份難道很重要不成？”
　　盤龍宗主沈默片刻，輕籲壹聲：“說的不錯。妳若坐在王位之上，無論是何身份，是該與妳戰上壹場。”
　　低語間，幾名舊古武者從後方逼近，猛地出手朝他發起了攻擊。
　　但——
　　隨其手中長刀壹閃，深邃刀光瞬間劃破長空，將這幾名舊古武者壹同斬作兩段。
　　真靈神魄之威，已是勢不可擋。
　　盤龍宗主頭也不回，收刀沈吟：“妳還有何話要說。”
　　“沒什麽話。”
　　武懷情瞥了眼逐漸消散的舊古之物，隨口道：“只是感嘆，妳身為武國的聖宗之主，再是瘋癲入魔，終究還有幾分身為武者的堅持。”
　　“五域那些人想要利用本座、乃至整個盤龍閣，而本座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
　　盤龍宗主周身氣勢逐漸升騰，不怒自威道：“舊古之恐怖，‘我’心知肚明。但就憑五域這群人的手段喚來的舊古，何來的底氣能掌控本座！”
　　話音剛落，漫天陰雲間雷霆巨響，恍若雷龍咆哮震天，在長空閃爍出道道蜿蜒電光。
　　其緩緩擡起手中長刀，刀身上雖漸現裂紋，但刀鳴如龍、武意撼霄，壹時間竟匯集漫天雷電，迸發出毀天滅地般的恐怖氣勢。
　　“本座生死無懼，只求壹戰！”
　　朗聲爆喝，如平地驚雷炸響四方，方圓數十裏內所有人都為之屏息。
　　“好，還算妳們有最後壹口堅持在。”
　　但武懷情卻絲毫不驚，反而笑意漸起，美眸間戰意浮蕩。
　　盤龍宗主見狀冷喝壹聲：“何不出招。”
　　“朕也在考慮，該如何給妳壹個安息。”
　　武懷情輕撚著下頷，怡然道：“朕此次微服出行，不好隨意暴露身份於世人知曉，果然還不能隨隨便便將‘真龍’喚出，只會徒增些麻煩。”
　　嘀咕間，她笑著擡起右手：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拿出點真本事才行。”
　　壹縷詭異波瀾，驀然在虛空中蕩開。
　　盤龍宗主眼神驟凝，寧塵與花無暇更是臉色陡變，只覺此方天地間壹股可怕力量正在匯集。
　　這股力量，甚至要比真靈神魄之力更為詭異三分！
　　“這女人，果然有些底氣。”
　　九憐暗中低吟道：“真紋源武，破虛武者。”
　　只聽得壹聲金鐵鏗鏘回蕩天地，壹柄足有壹丈多的寬刃巨刀從虛空中被隨手拔出，卷動天地之力，宛若山嶽般扛在了纖弱香肩之上。
　　無言壓力籠罩四方，金芒如焰升騰，甚至引得空間都在微微扭曲。
　　恍惚間，仿佛當真有壹座聳立蒼穹的巍峨神山橫亙於天地之間，展露著足以震撼當世的恐怖威壓！
　　“——來吧。”
　　武懷情單臂耷拉著比腰肢更粗的刀柄，神色冷漠地壹歪螓首，朱唇微動：“朕，賜妳壹死。”
　　“......”
　　盤龍宗主早已在巨刀取出的瞬間，便陷入沈默。
　　他只是瞪大雙眼，死死凝視這柄恐怖武器，眼中仿佛閃過無數情緒與波瀾。
　　但直至最後，全都歸於壹片平靜。
　　“好。”
　　他雙手握刀，背後浮現魔人虛影，匯集創宗門魔兵與本人的武道，化作堅不可摧的極致鋒芒，夾雜著俯瞰眾生般的超然傲意。
　　盤龍宗主怒睜雙眼，全力隔空壹斬。
　　剎那間無數刀光橫貫十裏，白霧四溢，顯化出密密麻麻的刀鋒虛影，如千萬兵刃肆虐過境——
　　但在下壹刻，便已煙消雲散。
　　武懷情面無表情地壹刀劈下，從中直接劈開刀光洪流。剎那間，壹道漆黑流光如墨痕綻放當空，聲響驟熄，似抹去了壹切風浪。
　　可若定睛細看，方能知曉這壹刀竟已將虛空斬開，將盤龍宗主的手段盡數吞噬。
　　恍惚間，似有貫穿天地的巨影當空砸落，將半空盤龍宗主的身影吞沒。只聽轟鳴巨響，盤龍閣護宗大陣連同整個宗門山谷，赫然被這壹刀的余波直接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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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