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那些駕馭規則的人

　　康斯坦丁意識到自己遇到了狠茬。
　　他準備出手，但腦海裏很快浮現出白靈的聲音：
　　“妳弄清楚我的實力了麽？如果妳現在出手，妳有幾層把握可以救下妳的同伴？”
　　“作為石頭，妳被我克制，妳沒有想到，我們隊伍裏，三個都是布吧？”
　　“身份克制我的人，尚且無法靠近我，妳又要怎麽做呢？”
　　“如果妳認為友情值得妳死在這裏，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換個隊友。”
　　白靈冷冷的看著康斯坦丁，絕對的漠然。
　　身為白魔女，她的成長道路異常艱辛。
　　就如同周白榆在蠱樓對她說過的那樣，不要傷害人類，但也不要輕易相信人類。
　　驗證這句話，理解這句話，白靈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
　　盡管到後來，她還是決定組織人類作為自己的盟友。她收留了雲朵，收留了無光之國的那批人。
　　在這之前，白靈也收留了很多其他人。
　　但內心深處，白靈與這些人始終只是相互利用。
　　無論她多麽接近人類，無論她在長大的過程裏，腐敗的特征被隱藏的多深……
　　人們始終會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
　　但白靈與縫身在某些地方也很相似。
　　“不必要求自己融入，如果不能融入他們，那就統治他們。”
　　道理，感性，愛，這些東西對於在末世生存，管理壹群人，其實意義很小。
　　白靈很清楚，她能夠與縫身相互拉扯這麽久，靠的就是殺伐果斷的覺悟，和絕對的強大與冷靜。
　　康斯坦丁忽然發現，在絕對的實力前面，自己似乎拿眼前的女孩沒有辦法。
　　他和白靈的距離很遠，所以沒有被白靈的念力迷宮波及，但看著加治和卡魯在不斷的原地轉圈，他很清楚，自己的隊友已經廢了。
　　這兩人看到的世界，和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同壹個世界。
　　他們此刻，身處於壹棟老舊的矮樓裏，不斷的循環著。
　　那是壹棟名為蠱樓的地方，墻壁上已經出現了腐敗化產物。
　　總共就幾層高的樓裏，無論加治和卡魯怎麽爬，都無法爬到最高層。
　　明明樓層的數字在變，每層樓的房間號也在變，但抵達頂層的時候，繼續往上爬，就又回到了第壹層。
　　“莫非要探索這裏的房間？”
　　可是加治和卡魯都感覺到，房間裏很危險。
　　白靈的念力迷宮只是蠱樓的縮影，但對於精神力不如她的人而言，這比蠱樓還要可怕。
　　蠱樓只有壹個人，仗著不死身通關了，是至今為止，在此之前，蠱樓先行者征召裏，極少數絕對無法通關的區域。
　　如今蠱樓再臨，卡魯和加治，已然無法逃脫。
　　在白靈用言語震懾康斯坦丁的時候，卡魯和加治……心跳漸漸衰弱。
　　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但在念力迷宮裏，卻被居民那瘋狂生長的血肉不斷掩蓋，漸漸失去了呼吸。
　　他們經歷的壹切，都欺騙了他們的大腦，讓他們以為自己真的要窒息而死。
　　於是身體也在這壹刻，真的產生了窒息的反應。
　　隨著二人的意識消散，昏死在地上，白靈身上的“繃帶”，瞬間擴散開來，纏繞住了加治與卡魯，完成了最後的絞殺。
　　在完全沒有觸碰到的情況下，白靈實現了“布”擊殺“剪刀”的壯舉。
　　這壹幕看得康斯坦丁驚愕不已。
　　“不準動，康斯坦丁。”
　　“我是布，妳是石頭，雖然沒有剪刀，但我們兩個配合好壹點，不管是布，還是石頭，還是剪刀，我們遇到了都有壹戰之力。”
　　“但如果妳選擇單獨行動，妳遇到的下壹個‘布’，可未必能夠跟我壹樣有大局觀。”
　　白靈其實也有些忌憚康斯坦丁。
　　不知為何，當康斯坦丁的鐮刀，劃過自己的兩名隊友時，她發現自己似乎難以捕捉到康斯坦丁。
　　烈酒與放浪之神，有著超乎尋常的灑脫和飄逸。
　　這種特性，倒是和自己的不可侵犯，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康斯坦丁已經被兩名凈行者的慘死震懾到。
　　這也導致康斯坦丁沒有意識到這個細節。
　　可白靈註意到了。
　　“如何？要跟我這個腐敗種合作麽？還是說妳要報仇？但按道理來說，我才是復仇者。”
　　白靈緩緩走向康斯坦丁：
　　“我的能力，名為不可侵犯，當我展開領域的時候，妳會無法靠近我，越是靠近我，妳進入的念力迷宮，威力越強。”
　　“即便我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也是壹樣的。因為我身上還有其他擁有自我意識的存在。”
　　白靈已經來到了康斯坦丁的面前。
　　她的目光直視著康斯坦丁：
　　“現在，我就在妳面前，妳可以試著殺我。”
　　壓迫感。
　　康斯坦丁其實在凈行者裏也算是壹號人物，頭腦武力兼備。
　　事實上，康斯坦丁絕對能與白靈壹戰，但氣勢上，已經徹底被白靈拿捏。
　　壹個浪子富哥，面對壹個從小在末日環境下長大高智商腐敗種，二人對拿捏人心這壹塊兒，不是壹個級別。
　　不過康斯坦丁也還能保持冷靜分析情況：
　　“看來妳不敢對我出手，那就按我說的，我們結伴而行。”
　　白靈走在了前面，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無奈道：
　　“妳懂我的語言？”
　　“是的。小時候學過。”
　　“在先遣世界這種地方？”
　　“嗯，挺簡單的，爸爸曾經教過壹點，雖然他教的不認真。”
　　爸爸？
　　白靈口中的爸爸，是她的生父。
　　而不久後，他遇到的白靈的爸爸，並不是同壹個爸爸。
　　但康斯坦丁不知道這壹切，他只覺得，這麽強大的女孩，他爸爸壹定很強。
　　“妳怎麽知道我是石頭的。”
　　“很簡單，妳勾破了我兩名隊友的後背，看到了圖案，但妳接下來卻沒有選擇擊殺。而是將這種事情交給了妳的隊友，甚至妳還刻意保持了距離。”
　　康斯坦丁恍然。原來從壹開始，整場戰鬥都在白靈的觀測裏。
　　面對白靈如此可怕的觀察能力，他也就沒有再詢問“妳是如何知道規則”這種問題了。
　　甚至，他對於白靈為何會暴露背部，也已經找到了答案。
　　揭穿了魔術師的把戲，沒有讓康斯坦丁失去敬畏，反而越發畏懼白靈。
　　“假如妳找到了合適的隊友，妳會殺了我麽？”康斯坦丁問道。
　　白靈解釋道：
　　“合適的隊友麽？比妳更強的，且被我克制的，這座島肯定有，還不少。”
　　“但如果我殺了妳，選擇更強的替代者，壹旦這麽做了，懷疑的種子就會生根發芽。下壹個隊友腦海裏產生妳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不會問我，因為他已經親眼見到我擊殺了自己上壹個隊友。”
　　“這會導致他始終戒備我，並且認定我會害他。”
　　“我的隊友會忌憚我這無所謂，但不能真的處在敵對的位置。我們之間不需要過多的信任，但也不能完全沒有信任。”
　　“所以康斯坦丁，接下來，我們除了不能觸碰，就和真正的隊友沒有區別，明白了麽？”
　　有理有據，這個說辭比什麽我不會殺害自己的隊友，我有原則更有說服力。
　　康斯坦丁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點點頭：
　　“我對妳的爸爸，越來越好奇了。他也在這次征召裏麽？”
　　“不清楚，或許在，我也在找他。”
　　此時白靈說的，就是另外壹個爸爸了，她的手上帶著那塊破碎的腕表。
　　昔日征服了無光之國的關鍵道具，如今只是女孩手上的壹件寄托思念的物件兒。
　　她環顧四周，壹時間也不知道該去哪裏，要在哪個地方，才能在這浩瀚巨大的海島上，找到“爸爸”。
　　她始終記得那個約定，父女聯手，對付縫身。但她不希望，只有在對付縫身的時候，二人才會相見。
　　“如果我遇到了合適的隊友……我想脫離妳呢？”康斯坦丁沒有註意到白靈在思念某人時的細微表情變化。
　　他已經有幾分接受壹個境外的凈行者，帶著龍夏的腐敗種壹起參與征召這事兒。
　　但他心裏也有自己的考量。
　　龍夏這個區域他不熟，但龍夏的先行者，乃至傳奇先行者，他可是認識好幾個。
　　只有找到和光同塵，姜閑霧，他才會真正放下心來。
　　白靈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她已經開始朝著島中心走去。
　　“妳可以走，我的兩個夥伴死了，但我也為他們報了仇。如果妳遇到了合適的隊友，我不會為難妳，假如妳真的覺得，妳的隊友比我更優秀。”
　　“當然，如果連我也覺得妳的隊友很優秀，我會試圖說服他們，帶上我壹起。”
　　真他媽冷靜。
　　康斯坦丁在想，假如這個女的不是腐敗種，是個先行者或者凈行者該多好？
　　人類絕對需要壹個這樣強大的存在。
　　可惜，她是腐敗種，想必他的父親也是腐敗種。
　　不過康斯坦丁認為，只要找到姜閑霧，或許就能打聽到。
　　畢竟這麽厲害的腐敗種，在龍夏肯定不多見。
　　康斯坦丁想了想，按照姜閑霧那種喜歡探索的勁，想必壹定會朝著島中心走。
　　除非姜閑霧壹開始就被分配在島中心。這個可能性不是很高。
　　康斯坦丁說道：
　　“我們朝著島中心走，妳找妳爸爸，我找我新的隊友。如果遇到有敵意的，我們順手解決。”
　　“可以。我也認為，他應該會朝著島中心走。”
　　白靈同意康斯坦丁的說法，二人朝著島中心走去。
　　……
　　……
　　海島中心。天元方位。
　　卡爾蘭度的追擊很快。
　　這座海島最高規格的戰鬥很快展開。
　　血魔的感知極為強大，雖然薄霧阻礙感知，但鮮血的味道還是指引著它。
　　所以血魔也很快察覺到，有壹個身影，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接近。
　　血皇並不懼怕挑戰，反倒是它作為魔族的至強者，敢於挑戰它的人寥寥無幾。
　　所以當壹身傳教士風格裝扮的卡爾蘭度出現的壹刻，血皇並沒有意識到危機，相反，它認為這是壹次很好的遊戲。
　　“原來是魔族。”
　　卡爾蘭度露出笑容。血皇也露出笑容。
　　在壹片亂石林立，如同猛獸獠牙刺破地面的地方……
　　先遣大陸龍夏區域最強大的生物，與被新神統治的區域最強大的生物，展開對決。
　　“汙染種。沒想到真的會在這裏見到。”
　　“哦，妳居然還知道汙染。”
　　卡爾蘭度面對血皇，異常從容。
　　這種從容，讓血皇有些不悅，他試圖與對手體內的血液建立聯系。
　　但卡爾蘭度似乎沒有任何不適。
　　“蕾娜說過，在境外還有比我們更強大的存在，有壹種名為汙染種的腐敗種變種，眼前這個人，雖然是汙染種，但我並沒有感覺到他有多強大。”
　　血魔的兩個仆從，也已經進入了戰鬥準備。
　　卡爾蘭度說道：
　　“咦，我感覺到我的血液似乎在被挑逗，很厲害的能力。”
　　“我會爆炸嗎？像這樣……”
　　砰！
　　卡爾蘭度炸開了。
　　但那炸開的畫面，就像是二維動畫壹樣，還是那種畫質不怎麽好的二維動畫。
　　下壹秒，飛散的血肉重新拼合，卡爾蘭度的破碎的身軀又變得完整。
　　只不過整個人都仿佛像素化。
　　好在很快，他的畫風越發的“高清”，漸漸又變成了真人版的卡爾蘭度。
　　這壹幕戲耍，讓血皇疑惑不已。
　　這是什麽能力？
　　“雖然我很好看，但不要盯著我看，看看周圍，對了，妳喜歡下水道麽？”
　　“我要訂立規則了。”
　　“接下來，妳會在許多下水道裏，看到很多磚頭，妳要用妳的腦袋頂碎這些磚頭，將裏面的蘑菇頂出來，吃掉它，妳就可以獲得對抗怪物的力量。有趣麽？”
　　血皇完全聽不懂卡爾蘭度在說什麽。
　　但卡爾蘭度似乎已經展開了汙染領域。血皇和仆從驚訝發現……
　　周圍的環境完全變了。
　　“魔皇級啊，這可不是什麽輕易能殺死的存在，但要打通我的遊戲，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當卡爾蘭度與血皇對決上的時候，石頭剪刀布的規則還沒有生效。
　　但卡爾蘭度和白靈有些相似，是那種哪怕出現規則，也能夠利用規則讓自己獲利的存在。
　　即便規則生效，即便血皇克制他，他也有辦法在血皇無法觸碰到自己的情況下，殺死血皇。
　　比如此刻。
　　“規則已經建立，在我的遊戲裏，妳原本的能力已經被壓制，希望妳玩過人類的遊戲。假如妳能通關，便可以對我造成傷害。”
　　“以及，這是特殊版本，貓裏奧。祝妳好運，魔族中的皇者。”
　　卡爾蘭度的身影已經消失。
　　血魔魔皇眼裏，只有壹個陌生的世界。
　　而且……這並不是幻覺。
　　它能看到這個世界的邊界，邊界之外，便是之前的海島。
　　“如果妳便是龍夏區域最強的存在，那這次的征召，我大概會很無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