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值得研究

　　卡邁爾提出了壹種大威力遠程武器的解決方案，在高文看來，這個方案或許並不能完全解決“火炮”的問題，但至少在壹定程度上，它能夠填補目前塞西爾軍隊最大的短板。
　　塞西爾戰鬥兵已經擁有非常強大的個人武裝，在這個時代傳統的、依靠士兵生死相搏的戰場上立於了絕對優勢地位，但對於有著地球記憶的高文而言，如果沒有可以徹底淩駕於人力，可以從整體上影響戰場平衡的重型武器，那麽壹支現代化軍隊就遠遠談不上成型。
　　面對魔潮中的怪物，“人海”的力量終究是不可靠的，唯有更強大的炮火才能給人類帶來生存的希望。
　　不過即便卡邁爾的方案可行，高文心中也沒有放棄制造壹種實彈武器的想法——這個世界有太多性質奇奇怪怪的魔法材料，剛鐸廢土裏也有太多不可預料的威脅，單壹類型的武器很難應對千變萬化的戰場，對於生性謹慎的高文而言，動能武器還是更讓他放心壹點。
　　在總結了這次防禦戰中所出現的各種問題，又敲定了戰鬥之後部隊的調整、訓練以及宣傳引導細節之後，高文呼了口氣，轉向赫蒂：“瑞貝卡情況怎麽樣了？”
　　“沒有大礙，只是精神力損耗過度會昏睡半天而已，”赫蒂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也說不清是想哭還是想笑，“她從小到大都很少有精神力損耗過度的時候，那孩子的精神力和魔力儲備都遠超常人，壹天扔上百個火球都沒見她累過，這次她實在是太胡鬧了。”
　　在這個世界，精神力和魔力儲備是衡量壹個人法術天賦的重要指標之二，而它們的作用也各不相同——用最簡單直白的解釋，精神力就是控制魔法、感應魔力的能力，決定了壹個人的施法技巧和連續施法穩定性，而魔力儲備則是具體施放法術時所消耗的力量，決定了壹個人在壹定時間內能釋放出的法術的總耗能。通常來講，這兩個指標是同步的——很少會出現壹個人的精神力遠超魔力儲備，或者魔力儲備遠超精神力的情況。
　　當然，例外也不是沒有，就像領地上那位正在擔任教師的二級奧術師桑提斯，他就是魔力儲備遠遠低於精神力的例子。
　　瑞貝卡雖然是個奇奇怪怪的姑娘，但她在這兩個指標上的“發育”倒是很正常，甚至比壹般的法師還強了不少，她只是天生“法術位”少導致了施法缺陷，相當於法師界裏的少根筋。
　　所以當瑞貝卡冒冒失失地用魔網來充當自己的魔力儲備，她就遇上了精神力不堪重負的情況，而且是嚴重的不堪重負——可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魔網這玩意兒本身就是個全新的事物，尋常法師哪有這種操控龐大能源的機會？壹般法師能捏著塊魔力水晶釋放幾次超限法術就已經算是土豪行徑了，而領地上的城市級魔網可以撐爆不知道多少塊魔力水晶……
　　得幸虧傻麅子腦殼真的很硬，而且人類還有個“扛不住就暈”的自我保護機制，否則真得出大事……
　　“這次她是胡鬧了點，但她哪次不胡鬧的，”高文有些沒轍地說道，“而且這次也幸虧她的胡鬧，給了我們壹個制造新式武器的思路。”
　　“說到瑞貝卡小姐，有壹件事我壹直很好奇，”卡邁爾突然說道，“她只會壹個火球術是麽？”
　　赫蒂點點頭：“是啊，她就會這壹個，而且學不會其它的。”
　　“但她的火球術卻有各種各樣的形態和……級別，”卡邁爾的語氣中帶著困惑和思考，“我見過她制造出普通的小火球，大火球，炎爆術壹樣的火球，這次的比城門還大的火球，我還見過她制造出兩個只有鳥蛋大的火球在手裏搓著玩……這些是有誰教過她麽？”
　　“她還發展到把火球當文玩核桃了？！”高文大吃壹驚，緊接著幹咳兩聲，“咳咳，沒人教她——而且這麽多神經病的搓火球技巧，有哪個正常的法師會去研究？，都是她自己平常瞎琢磨的。”
　　畢竟傻麅子除了搓火球也不會別的了，不琢磨這個琢磨什麽？
　　卡邁爾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好奇：“這也是她從小就有的能力？”
　　在得到高文和赫蒂的肯定之後，這位古代魔導師終於說出了自己疑惑的點：“妳們覺得，火球術可能有這麽多變種麽？”
　　“……其實很久以前我也對這個問題好奇過，”赫蒂沈默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我還帶她去找了南部地區壹個很有名的大魔法師請教，但那位大師也說不清瑞貝卡的魔法天賦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就是只會搓火球，但又能把火球搓出各種不可思議的技巧來……”
　　高文默默地看了赫蒂壹眼，心說在自己的帶領下，領地上的每壹個人都開始默認火球就是“搓”出來的了——明明不久之前大家還好好地把火球術說成是“釋放”的……
　　“我在瑞貝卡小姐的火球術中感受到了原始而純粹的魔力波動，我很懷疑那看上去像是火球術的魔法其實只是她用龐大魔力強行制造出來的壹種高溫效果——只因為球形是最容易自我穩定的魔法結構，所以這個高溫能量團才會呈現出火球的狀態……”
　　赫蒂的語氣微微急切起來：“卡邁爾大師，您難道搞明白瑞貝卡的魔法天賦出什麽問題了麽？”
　　雖然平日裏經常敲瑞貝卡的腦殼，但很顯然，她仍然十分關心自己從小帶大的侄女。
　　“不，我看不出造成瑞貝卡施法天賦詭異的根源在哪，但我懷疑……她其實連火球術都不會，”卡邁爾慢悠悠地說道，“可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麽‘施法缺陷’。她的火球術如果是壹種更本質的魔力釋放，那麽這就說明她突破了傳統法師對於‘法術等級’和‘技能’的限制，對她而言，火球術不是壹個壹級魔法，也不是二級或者三級——如果能搞明白她的法術原理，或許我們對魔法本質的研究甚至能更進壹步。”
　　高文終於知道了卡邁爾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的原因——就因為上次魔能方尖碑研制成功之後他拋給對方的壹連串“為什麽”，激發起了這位古代魔導師對於魔力本質的研究熱情，現在他已經發展到看見任何異常魔法現象都想要研究壹下的程度了。
　　不過話說回來……瑞貝卡這奇怪的火球天賦……也確實挺值得研究的。
　　“還是等瑞貝卡小姐恢復之後再說吧，”卡邁爾很快就從研究者的狀態冷靜了下來，“而且未知的事情太多了，我要重新給自己的工作進行壹番規劃才行。”
　　在會議結束之後，高文等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政務廳，很快會議室裏便冷清下來。
　　卡邁爾留在了最後，他從自己的席位漂浮起來，但在離開之前，他聽到桌子下面傳來了壹陣輕微的響聲，隨後壹條長長的尾巴首先從桌子邊緣探上桌面，在來回掃了兩下之後，提爾才揉著眼睛爬上來。
　　“哈啊……”海妖小姐似乎是在會議的後半段又睡了壹覺，這時候還搞不太清狀況，“都走了啊？”
　　隨後她使勁舒展著自己的上半身，尾巴壹口氣繃直的幾乎彈到墻上，壹個懶腰之後她滿意地晃晃頭發：“回去睡覺，睡覺……”
　　卡邁爾看著這個海妖好像壓根沒有發現自己，忍不住打破了沈默：“提爾小姐，請稍等。”
　　“啊？還有壹個沒走呢？”提爾楞了壹下，慢悠悠地回頭看了壹眼，“哦，會發光的——妳也睡著了？”
　　“我留在最後，”卡邁爾不是壹個擅長開玩笑的人，回答起來壹板壹眼，“提爾小姐，我想跟妳談談。”
　　“談什麽？”提爾懶洋洋地擡起眼皮，“如果是想研究我們海妖的魔法或者技術那還是算了，我們不管法術還是技術都跟妳們這些非元素生物完全不同，差距比人類和精靈的法術體系還大。”
　　“不，是關於那些……畸變體的事情。”
　　提爾壹心只想趕緊回去睡覺：“畸變體？那妳找高文去啊，他專業，他上輩子都是死在這個領域的。”
　　“是關於今天妳在城墻上說的那番話，”卡邁爾雙眼中的奧術火花閃爍著，“妳提到畸變體是壹種在魔潮中未能完全變異的‘失敗品’，它們並非誕生自魔潮，而是被魔潮改造而來……是這樣麽？”
　　“我並沒說的這麽肯定，但大概意思差不多，”提爾停止打哈欠的動作，在蛇尾的托舉下，她的上半身微微揚起，近乎俯視著漂浮狀態的卡邁爾，“怪不得當時我感覺妳身上的能量反應很劇烈……妳說是被瑞貝卡的壹個法術嚇到了，但妳這種古代魔導師可沒這麽容易被壹個法術嚇到。”
　　卡邁爾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提爾的說法。
　　“我聽高文講過忤逆堡壘的故事，還有妳們當年的計劃，很有感觸……所以我大概也能猜到妳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答案，”提爾慢慢降低了身子，隨後突然把手伸向自己的腹部——卡邁爾驚悚地註視著這壹幕，他看到這個海妖竟然直接把手探入了自己的身體，她的軀幹、手臂和壹部分衣物在這個過程中變成了水壹般的質地，提爾在自己的肚子裏掏摸片刻，隨後把壹塊泛著不詳暗紅色澤的骸骨碎片從身體裏掏了出來，她把這東西遞到卡邁爾手上，“答案還是妳自己去尋找吧——這塊骸骨碎片是我在城墻上找到的，來自壹個畸變體，它的混亂魔能已經被我凈化，妳可以安全地研究它，但妳要快點，它每時每刻都在自我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