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黑道至尊(壹)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by 尤希爾弗洛讓梅爾
2024-2-24 18:45
成田機場。
剎車聲、驚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傳進大廳,十幾輛黑色的奔馳車把外面的道路堵死了,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們從不同的入口湧進接機大廳,他們的腰間鼓起壹塊,不知道西裝下藏著的是短刀還是槍械。
機場的警衛迅速反應過來,已經持槍靠攏向出口,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來歷,但他們來勢洶洶,顯然已經對機場造成了威脅,如果有必要,很可能惡化成壹場槍戰。
西裝男人群中走出壹位長者,他兩手各文壹條眼鏡蛇,五個猙獰的蛇頭分別纏繞著他的五指,每個蛇頭帶著火焰的高冠,那是佛教中所謂的那迦,它的頭越多,力量就越危險。
長者微笑著從懷中掏出壹張卡片遞向警衛,警衛接過卡片掃了壹眼,揮揮手在旅客們驚異的目光中宣布警報解除。
黑衣男們目光肅殺,組成人群站在所有的出入口,眼神掃向每壹個進出的人,盡管他們看起來十分危險,但全然沒有做出其他多余的動作,這不禁叫人心驚膽戰,疑心到底是什麽人值得這些人興師動眾,他們甚至能拿到機場的封鎖權。
長者看了壹眼手表,差不多是時候了,他們隸屬蛇岐八家中的宮本家,專程負責來接機,昂熱校長所乘坐的飛機將在五分鐘內抵達成田機場。
這個消息在家族中傳開的時候引起了軒然大波,龍淵計劃中蛇岐八家已經與卡塞爾學院分道揚鑣,正式發布公開宣言告知單方面解除了與學院的合作關系,如此壹來,卡塞爾學院有無數個理由對整個日本分部發起清算。
由是家族壹直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在發起戰爭清理猛鬼眾的同時,也在密切關註著卡塞爾方面的動向,昂熱的飛機即將抵達日本的消息就是這個時候傳來的。
與其說是芝加哥方面給予的情報,倒不如說是壹則簡短的通訊,因為發這條消息的是昂熱本人,他以卡塞爾學院校長的名義通知日本分部,自己所乘坐的飛機會在何時何地抵達日本,除此以外那則消息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論,似乎對於日本分部的背叛,昂熱根本就無所謂。
蛇岐八家的人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這就是昂熱的風格,在昂熱眼裏,日本分部自始至終就是不聽話的下屬,那則簡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我馬上就會去日本,找妳們算賬,是要殺要設埋伏,還是誠惶誠恐的跪下謝罪,都看妳們自己的意思。
家族在如何對待昂熱的問題上分成了兩派,年輕人們對如此囂張的行為怒發沖冠,他們認為絕不可以放過如此羞辱日本的昂熱,既然他敢壹個人來,那就叫他有來無回。
老壹派的人則相對穩重,年輕人們不知道昂熱是什麽樣的人所以他們可以壹時沖動,但在座的老人們中有壹些就親眼見過昂熱,還有些甚至是他的學生。那家夥是個用玫瑰與西裝偽裝自己的暴徒,如果妳不拔刀還好,可要是妳敢對他齜牙,那麽下壹秒他就會笑著掏出折刀,妳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權衡再三,蛇岐八家選擇以禮相待,昂熱已經幾十年沒有把手伸到日本來了,如今他再次孤身涉險,就說明他做好了手提長刀從東京灣砍到皇居的準備。時至今日,整個日本分部仍舊對這位老校長保持著由衷敬畏的態度。
時刻表上顯示最新的壹輪班次已經降落,長者回頭看了壹眼,黑衣男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們並非來與昂熱為敵,但他們也要讓昂熱看到今天的日本已經不是過去他所熟知的日本了,如果他真的想要孤身和整個日本分部開戰,那麽他也得考慮考慮自己是不是會蹦掉壹顆老牙。
新降落的遊客們從檢查口魚貫而出,黑衣男們的眼神依次在每個人臉上掃過,他們都認識昂熱,有這麽多人在不會漏掉的,可當最後壹名遊客離開的時候,他們依然沒有找到昂熱的蹤影。
長者忍不住了,走上前去詢問工作人員:“這壹班的旅客已經清空了麽?”
“是來接機的吧?”正在拉上閘門的人看了他壹眼,“那位老人有壹句留言讓我交給妳,別煞費苦心的搞什麽排場了,他只是來見見老朋友的。”
老朋友?長者摸不透昂熱的心思,他可以理解昂熱不想直接和日本分部的人會面,但說到老朋友,日本有很多人都可以算是他的老朋友,那些從上個世紀經濟騰飛時代到現在的老人都和昂熱見過面,還有很多都是他的學生,那麽他會去見誰呢?那壹定是個能在當下這種時局給他建議的人吧?
夜幕降臨,屋臺車依然停在國立東京大學的後街上,拉面師傅幾十年如壹日的堅持在這裏出攤,繚繞的霧氣掩蓋住電視機上扭動腰肢的AV女郎,他的拉面贏的了無數食客的稱贊,也目睹這所大學走出壹代又壹代的精英。東大的學生都笑著說,如果誰沒有去後街那裏吃過壹碗拉面,那就算不上是東大的學生了。
黑色跑車出現在長街盡頭,它在積水中滑行,像是壹只黑豹在雨夜中奔襲獵物。
跑車悄然停靠在路邊,雨刷掃蕩著前窗上的雨,當那塊透明的扇形區出現的時候,拉面師傅看清了車裏的人,車裏坐著白發老人,他穿著黑色西裝,打著玫瑰紅的領結,遠比那些上班族精致,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深夜裏去拉面車上吃宵夜的人。
可他還是來了,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可以捕捉到昂熱的蹤跡,有人說他像個遊俠,在時間的夾縫中磨刀。其實在機場裏,他和那些黑幫根本就是擦肩而過的,但在時間零的加持下,黑幫沒有人可以目睹昂熱,他們只會覺得身邊似乎多了壹縷捉摸不透的清風。
昂熱走進屋臺車的棚子下用小盅喝著廉價的清酒,按理說這種小地方的酒水很難進的了他的食譜,但作為壹個外國人,他喝起來卻很有日本上班族的味道,還會嘖嘖嘴。
“來碗面,妳最拿手的那個,鮑魚海膽拉面。”昂熱用法語說。
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拉面師傅的保留曲目,這是他壓箱底的絕活,不存在於菜單上,因為這種面要磨壹個活鮑魚進去,很費手工,唯有那些老客人來點的時候他才會做。如果路明菲真的多來幾次,她差不多就可以解鎖這個秘密的菜單了。
“打烊了,不賣了。”拉面師傅擦著桌子,甚至沒有擡頭看昂熱壹眼,很難想象這個拉面師傅也會壹口流利的法語。
“我沒準備付錢,這樣妳就不算開業了。”昂熱聳聳肩,又改用了日文,“老友碰面,讓妳請我吃壹碗拉面很過分麽?”
“昂熱妳這輩子都是個混蛋,沒皮沒臉的那種,真不敢想象妳這種人居然還能當校長,從妳手底下出來的學生大概只會是壹群和妳壹樣沒禮貌的家夥吧!”
拉面師傅氣哼哼地把擦桌布丟向昂熱,被昂熱接住摁在桌上,其實從他還在擦桌子這個動作就能看出來,他還是打算繼續營業的,只是和昂熱不太對付。
“我來日本的第壹件事就是來找妳,這難道不能說明我對妳情深意切?讓妳請我吃碗拉面還這麽多事,壹位黑道至尊的招待就這麽寒酸?”
“是當年的黑道至尊。”拉面師傅糾正,“如今只是個普通的拉面師傅。”
“擁有12億美元地皮的拉面師傅?”昂熱笑笑,“那妳的拉面未免太金貴了。”
他喝著清酒挑起了簾子,打量四周,往外走出小街就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小街卻還是二戰後的模樣,路兩邊都是老式和屋,屋前種著梧桐和櫻樹,幽靜中透著破敗。
政府不是沒有想過對這裏進行改建,這可是文京區的黃金地段,價值連城,在上個世紀日本土地價值最高的時候,政府就打算做點豐功偉績了,無奈他們找不到這片土地的持有者。
“這地方的變化還真不大,連我都能認出來壹些,整個日本黑道都不會想到,六十年前妳喜歡在這條街上瞎混,六十年後其實妳仍舊住在這裏,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只是變成了壹個拉面師傅。我覺得以妳的營業頻率,肯定有什麽黑道的人在妳這裏吃過拉面,只是妳們都不認識彼此。”昂熱說,“妳這生活的感覺就像坐在金礦上,然後說自己窮的只能吃土,年輕人要是知道會說妳是扮豬吃老虎。”
“我是被時代拋棄的人,就該住在破破爛爛的地方,哪有妳那麽風流倜儻?”拉面師傅多看了昂熱壹會兒,大家都是老人,他歲月滄桑,滿臉都是褶子,裏面感覺都能夾死蒼蠅了,昂熱看上去卻還像年輕人那樣精神,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族氣。
“妳幾十年沒有來過日本了,是怎麽知道我的?”拉面師傅手工磨著鮑魚。
“我有自己的情報網,日本這片土地壹直都很神秘,妳們從多年前開始就對外界保持著百分百的警戒態度,無論校董會還是歐洲秘黨都很關註妳們,但妳們太排外了,不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很難融入妳們的圈子裏。好在學院裏人才很多,我有出色的情報專家,他並不知道妳的真實身份,但他發現妳和壹些黑道的人有接觸,是那些人幫妳把土地稅偷偷補上了,還在賬面上作假。值得黑道家主這麽做的人,除了黑道的至尊還能有誰?”
昂熱把壹張照片摁在桌上推給拉面師傅,畫面上是他澆湯揉面的樣子,拍攝的距離很近,大概就是某位曾經的食客。
“我說總感覺最近老有些奇怪的人來吃面,裏面十有八九就藏著妳的間諜吧?”拉面師傅沒好氣地說。
“不能說是間諜,應該叫年輕有為的情報專家。”昂熱腦海裏浮現出那張賤不兮兮的敗狗笑臉來,“如果妳對現在的家族家主有什麽興趣,我可以壹並告訴妳,關於他們我知道的應該比妳要多。”
“免了。”拉面師傅擺擺手,“我已經脫離家族很久了,那地方對我來說沒什麽好留戀的,想來他們也不會喜歡我,家族歷史上叛逃的大家長就我這麽壹個,走之前我還燒了神社的鳥居褻瀆先輩的靈牌,如果將來有壹段歷史是專門記載我的,那些文字壹定都是說上杉越是什麽離經叛道之輩,大逆不道之徒這樣的話,沒有罵我是烏龜王八小崽種就算不錯了。”
他第壹次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名字,上杉越,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只會在每壹代的三大姓中產生,除非三大姓死絕,否則這種規則會壹直流傳下去,以確保家族頂流的血統珍貴性。
“那看起來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對蛇岐八家的那些人出手了?”昂熱慢悠悠地說,“妳大概還不知道,妳的孩子們在做極度危險的事,而且他們得罪了我,我派來日本的學生們全都失去了聯系,他們中的任何壹員出現損失都足夠讓整個學院痛徹心扉。現在這個時間點,我本可以殺進妳們的神社裏去,澆上點汽油來壹把絢爛的煙火,但是因為知道妳還活著,我才覺得還有別的解決的辦法。如果妳不能和我好好聊下去,我就只有做過去沒有做完的事……毀滅蛇岐八家。”
昂熱敲了敲桌子,他的動作很輕,就像在香港示意服務員加茶水,但就是這樣兩下,那張實行的桌面被壓出了壹個手指粗細的圓孔,整個木板卻沒有絲毫的晃動,仿佛那是被某種利刃在壹瞬間切割出來的。
“我壹個拉面師傅還管黑道家族的事兒?心早就累了,毀滅就毀滅吧,愛咋咋地,反正我也看他們不順眼,要不當年也不至於跟他們徹底拜拜。”上杉越滿臉的無所謂。
“妳最好想好再說,別又壹次抱著我的大腿痛哭流涕。”昂熱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