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兩式散手】

　　“呼呼呼……”
　　黃昏時分，太陽即將落山之際。
　　賀曌後背著背簍，手裏拎著藥鋤，坐在老林中的空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無他，終究是錯估了自己的實力，以及搏殺三條狼的體力消耗。
　　預估兩個時辰左右能抵達青山村，結果卻整整耗費了三個時辰。壹路上，不僅需要憑借意誌力硬挺，還得時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註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須知，不久前逃掉了壹只惡狼。
　　狼的組織性、紀律性很強，同樣報復性不差。
　　誰清楚是在否暗中盯著他，等待露出破綻呢？
　　萬壹最後壹哆嗦，出了岔劈的話，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稍微休息片刻，他強撐著身體，壹點點向著村子邊緣的家走去。
　　“吱嘎！”
　　推開破舊的院門，壹座茅草屋映入眼簾。
　　村子分為三層，外層居住的是藥民們，中層則是佃戶，內層是獵戶。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至草屋近前。
　　門上連壹把鎖都沒有，輕輕壹推就開了。
　　沒錢買鎖只是其壹，其二是他家裏，真沒啥能讓人惦記的東西。
　　“真，家徒四壁。”
　　雖然有記憶打底，可當他進屋後，還是忍不住吐槽了壹句。
　　房間裏除了壹張破舊到隨時可能崩塌的床榻外，僅余壹張三條腿的桌子，兩把補了又補的椅子。瞧那副倒黴樣子，坐上去說不定會直接碎掉。
　　滿是缺口的碗，吃飯得小心壹點，壹不註意可能會刮傷嘴巴。長短、粗細不壹，自己拿刀削出來的筷子，無壹不顯示著屋主的貧瘠。
　　“造孽啊！”
　　模擬器，妳確定是我玩遊戲，而不是遊戲玩我？
　　轉身走到水缸前，拿起葫蘆瓢，舀出壹大瓢。
　　“咕咚……咕咚……咕咚……”
　　“啪！”
　　喝完水，將手裏的瓢丟進水缸，壹頭撲在破舊的床榻上。
　　“算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先好好睡壹覺，補充壹下精神。”
　　飯？
　　但凡家裏面有壹粒米，他也不會咕咚咕咚喝了壹瓢水。
　　壹覺睡到明月高懸，方才堪堪醒來。
　　“咕咕咕……”
　　肚子第壹時間發出了抗議，提醒著主人它很饑餓。
　　“別叫喚了，再挺壹挺，等會兒撐死妳！”
　　話音落下，走到廚房的角落，抽出壹把鋒銳的尖刀。
　　此刀約莫有成年人小臂長，算是家裏唯二的鐵器之壹。
　　“保養的不錯，殺人肯定利落。”
　　若是銹跡斑斑，要麽去村裏的鐵匠鋪花錢磨刀，要麽自己用土辦法。不過山民們總結出來的土辦法，極大概率影響刀的壽命。
　　反手把尖刀別在後腰，看著天色應該過了淩晨，他點了點頭，找了塊布蒙在臉上。
　　緊接著，直接推開門，離開籬笆圍出來的小院，奔著村東頭老王家而去。
　　大半夜的，加之是村外，壓根沒人註意到他。
　　這個時代的娛樂項目，其實並不比現代世界少。
　　吹竽、鼓瑟、擊築、彈琴、鬥雞、走犬、相撲、聽書、捶丸。
　　想玩可以，前提是得有錢！
　　窮人們每天睜開眼睛，便是壹日兩餐，不僅自己要吃飽，還得讓家人吃飽。天黑後，有媳婦的親熱壹番，沒有的自己玩自己。
　　其它的地方，姓賀的不清楚。但是青山村，村民們大多數是早晚兩頓飯。第壹頓叫大食，上午8：00～9：00之間吃。第二頓叫小食，下午4：00～6：00之間吃。
　　他們的生活節奏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上起來要下地幹活，體力消耗大，得多吃點才有力氣，所以叫大食。
　　下午太陽快要落山，不需要幹活，回家吃完晚飯差不多就睡覺。躺著消耗不了太多能量，吃的食物相對來說比較少，所以叫小食。
　　沒人熬夜，明天壹堆活兒等著呢！
　　淩晨時分，各自睡得那叫壹個香。
　　壹路有皎潔白月作為光源，外加在村子裏生活了十幾年，他暢通無阻的摸到了王小五家。
　　老王家對比老賀家，生活質量上略強。
　　茅草屋足足有三間！
　　發小親爹王鐵掌壹間，兒子兒媳壹間，余下壹間是廚房。
　　他撚手撚腳，跨過膝蓋高的籬笆，向著主屋摸去。
　　接近中，呼吸甚至不由得放緩。
　　“啪……”
　　“？”
　　賀曌眉頭壹皺，因為對面的屋裏，傳出了異響。
　　‘沒睡？不應該啊！’
　　他停下腳步，蹲在地上。
　　“啪……”
　　“嗯……啊……”
　　“？？？”
　　聽起來，咋有點不正經呢。
　　於是，擡起腳步，繼續接近。
　　來到窗戶下，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響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撞擊聲響起，聽的人口幹舌燥。
　　‘老王的媳婦死了八年，他哪兒找的女人？’
　　青山村是沒有妓院的，人口三百來戶，大家平日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誰願意當妓女？
　　倒是有幾個寡婦，平日總傳出壹些風流韻事。
　　‘張寡婦？李寡婦？趙寡婦？’
　　腦子裏，下意識浮現出幾個風韻猶存的大齡寡婦。
　　不是沒有年輕的，只是哪個年輕的寡婦，願意跟壹個滿口黃牙，平時邋裏邋遢的老男人茍合？
　　開玩笑，村裏的年輕力壯的獵戶、佃戶，不說壹抓壹大把，卻也不缺。
　　耐不住寂寞，勾勾手指太多人上炕了。
　　“討厭……輕點……”
　　“想不到壹大把年紀，比妳兒子那個廢物強多了。”
　　壹道年輕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窗戶外面聽墻角的某著名狠人，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草，居然是王小五的媳婦？公公和兒媳婦茍合，好勁爆！’
　　大爺的，若是讓發小知曉，怕不是會從山裏面爬回來，掐死這對狗男女。
　　“嘿嘿，老漢我年輕時的可是練家子。要不是當初與人比武，輸了之後被人挑了手筋。再加上，年齡變大，整日粗茶淡飯，導致壹身氣血衰敗，何至於晚景如此淒涼。”
　　“說那麽多幹嘛？好漢不提當年勇，多把力氣使在我身上吧。”
　　伴隨著兩個人的交談聲，戰況愈加激烈。
　　不壹會兒，壹聲低吼響起，屋內的聲音逐漸歸於寂靜。
　　“回去吧，要是小五回來，讓他看見了不好。”
　　王鐵掌虛弱的聲音響起，提醒著兒媳婦。
　　“不好？成親第壹夜，小五醉的跟壹灘爛泥壹樣，躺在咱們兩個旁邊。妳抱著我使勁的時候，咋不知道不好呢？
　　拿雞血糊弄妳兒子的時候，咋不知道不好呢？騙妳兒子是借了劉蛟的印子錢，才把我娶回來的時候，咋不知道不好呢？”
　　壹連三個不好，嗆的老王臊得慌。
　　“嘿嘿，老漢我要不是嘗過妳的滋味兒，哪裏舍得掏空家底，把妳為我兒子娶回來？”
　　“放屁，要不是妳撞見我和我爹兩人的好事，我能嫁到妳們家！”
　　王小五的媳婦兒，略微提起聲音罵道。
　　“小點聲，妳還有臉提，下午回娘家的時候，是不是又和妳爹茍且了。”
　　“是是是，還不止呢。妳又不是不清楚，家裏面的男人，不止我爹壹個。兩個兄長，壹個弟弟。那叫壹個痛快！”
　　“我說呢，今天回來紅光滿面的，四個男人伺候妳，不怕死在床上。”
　　“小娘子我只聽說過累死的牛，尚未見到過耕壞的田。”
　　此時此刻，賀曌人傻了，三觀更是崩的稀碎。
　　他是個有見識的人！
　　甭說人和人之間的事兒，人和蜥蜴都看見過新聞。
　　只是新聞終究浮於表面，哪裏能像現在壹般，親眼得見。
　　不愧是大型模擬場景，第壹天就給他上了壹課，差點“道心”不穩。
　　‘小小的青山村，竟然同時出現臥龍鳳雛兩大家族。’
　　公公和兒媳互相揭短，聲音漸漸變得微弱。
　　壹場盤腸大戰之後，顯然體力消耗很大。
　　半個時辰，壹晃兒就過去了。
　　熟睡聲響起，他轉身來到門前。
　　青山村的村民，家裏面防盜用的是門閂。是壹種門關上後，插在門內使門推不開的滑動插銷。
　　他掏出腰間別著的尖刀，順著門縫插了進去。
　　然後，壹點點的輕微晃動。
　　門閂亦是跟著，慢慢向右邊劃去。
　　不壹會兒，尖刀上面壹沈。
　　他心裏清楚，門閂另壹頭脫落。
　　“吱吱吱……”
　　擡手輕輕推開，輕手輕腳閃身進入。
　　虧得沒有頂門棍，要不然今天怕是要無功而返。
　　其實吧，除了大戶人家，或者是富裕人家外，誰家沒事用頂門棍啊！
　　窮的叮當響，殺人又是大罪，沒事閑的找山民麻煩。
　　順利摸入主屋，他反手握刀，來至榻前。
　　床榻上，躺著兩個光不出溜的身影。
　　還別說，王小五媳婦真白……真大……啊呸！
　　壹個大小夥子，見了這副禁忌場面，當場支楞了起來。
　　他顧不得身體反應，壹只手迅速捂住王鐵掌的嘴。
　　“訁……嗚嗚嗚……”
　　“噗——”
　　手起刀落，頓時紮穿了對方的咽喉。
　　心臟？
　　誰曉得老王是否天生異於常人，心臟長在右邊呢！
　　拔出尖刀，對準左胸插下。
　　“噗——”
　　再次拔出，對準右胸插下。
　　“噗——”
　　壹連三刀，別說曾經的老王是個練家子，哪怕前世是個神仙，現在也得嗝屁。
　　劇烈的掙紮動作，驚醒了蕩婦兒媳。
　　“誰？”
　　不等她等來回答，屋內閃過壹抹寒芒。
　　“噗——”
　　壹把刀穿透脖頸，隨後又是兩道尖刀入肉聲響起。
　　“噗通！”
　　直起身子的女人，壹頭紮倒在床榻上，與她的公公成為了壹對亡命鴛鴦。
　　“呼——”
　　賀曌舒了壹大口氣，又抹了壹把額頭上的汗水。
　　整個過程雖然無驚無險，可稍微出現壹丁點差錯，估計就得驚動周圍的鄰居了。
　　驟時，逃得慢點，讓人堵住的話，要麽當場被人打死，要麽扭送縣衙，押入大牢。
　　“王小五啊王小五，妳得謝謝我。否則妳只能站在地下，天天戴著個帽子，眼冒綠光地看著妳爹和妳媳婦茍合。”
　　緩了口氣，他起身拿起火折子，借助微弱的光，開始翻箱倒櫃。
　　來都來了，咋地帶點戰利品回家吧？
　　好半天，他拎著半吊錢、半本書出來。
　　半吊錢=五百文=半兩銀子。
　　縣城壹鬥米大約200文上下，壹鬥米差不多十五斤。
　　‘飯錢有著落嘍。’
　　出了主屋，拐個彎兒奔著廚房去了。
　　仔細搜索壹翻，葷腥半點不見，唯有十斤粟米。
　　這玩意兒咋說呢，澀吞不入，吃即胸疼。
　　只能果腹，要說美味，著實談不上。
　　而貴族則不壹樣，人家食用的是水晶米，軟糯香甜。
　　無論任何世界，窮人和有錢人，依舊天差地別。
　　‘草！’
　　難吃歸難吃，他照樣把米袋扛在肩上。
　　來到主屋前，對著手裏面的火折子壹吹，火星當即大亮。
　　“呼——”
　　茅草屋，絕對易燃。
　　當火燒起來，他使出渾身力氣，向外跑去。
　　待到返回家門口的時候，老王家火勢熊熊。
　　“走水了！”
　　村民們從夢中驚醒，距離王鐵掌家最近的鄰居，嚇出了壹身冷汗。趕忙拎著水桶，出來控制火勢。
　　萬壹……萬壹吹來壹陣風，周圍的人怕是要跟著壹起燒成灰。
　　外界的紛紛擾擾，賀某人毫不關心，自顧自的將十斤粟米倒入鍋中煮飯。
　　當村民們撲滅大火時，他正式開飯。
　　壹口粟米入腹，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若不是餓急眼了，他真不壹定能吃的下去。
　　十斤飯，不到十分鐘全部進了胃。
　　“嗝——”
　　打了壹個飽嗝，前世十幾年從未感受到過的飽腹感，今夜終於得逞。
　　“壹頓飯十斤，壹天兩頓起碼二十斤，接近三百文的花銷。縱然是村中獵戶，估摸著都養不起。能活到十六歲，簡直是奇跡啊！”
　　感慨壹番，拿出從王鐵掌哪兒翻騰出來的半本書。
　　雖然打小為了填飽肚子奔波，可前世他爹是個有見識的，沒事的時候會教導兒子認字。
　　會不會寫不重要，重要的是會讀！
　　如若不然，面對書籍怕是要兩眼壹抓瞎。
　　書冊上，並未有書名。
　　翻開來，仔細研讀壹翻，閉目沈思。
　　“散手。”
　　書裏面開篇，簡單介紹了壹下內容。說是集合了撰寫之人，從旁處得來的四式散手掌法。可惜的是，僅僅半本書，記載了兩式。
　　下半本？其余兩式？
　　估計得問壹問，葬身火海的王鐵掌嘍。
　　“有點難練，且耗費錢財。”